第三十九章
“你問這街為什麼叫‘晚渡’街？自然和橋下的河有關，傳說還挺久遠......”一位老者端壺清茶對圍着他的幾人，徐徐道來“故事起源宋朝時期，話說每年七夕之夜，有心人若子夜時分乘舟河上，誠心求問，便能在水中見到此生愛人的樣子......”畢竟年齡大，說幾句就口幹舌燥，老者撅嘴吸了幾口“啊，還有人說，不僅能看，還能對話......”
“這太玄幻了吧？”觀衆中有人唏噓，調侃道“當聊視頻呐，哈哈哈~~~”
“哈哈哈”這話惹得衆人都笑将起來，說故事的老者好不尴尬。
“咦，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都這麼浮躁，故事沒聽完就打岔，”老者頓時沒了心勁，緩緩起身，不緊不慢地撣撣衣袖，長歎口氣“就到這吧，年輕人信科學，沒人信神話，說了~~也白費唇舌......”
“哎呀，看你~~把老人家都惹生氣啦”
“是呀是呀，來玩不就是聽些虛虛幻幻的嗎？太真實的都不美，有啥意思”
“老人家繼續說吧”
“走啦，你們慢賞”
“伯伯，”一聲呼喚如百靈鳥叫似的好聽“‘有心人’是指哪樣的人呢？”
老者及衆人皆循聲扭頭望去，圍欄與柱子間立着一位長相極為清秀的小姑娘。
“呵呵，”老者見小姑娘沖自己微笑颔首，很有禮貌，便也笑應“‘有心人’就指‘有心儀之人的人’嘛，若不然心上無人，所問何來呀？”
說完，兩人皆一笑，小姑娘不忘恭維一句“伯伯說的有道理。”
“小姑娘若有心上人，七夕可來試試靈不靈驗，哈哈哈~~~”
雖是老者無心的笑語，卻也惹得小姑娘俏臉一紅，含羞的模樣單純美好。衆人心思也在寥寥幾句的談笑間飄遠了。
“小~~小可愛”“小可愛”“小可愛”
“對面有人喊你”衆人皆把目光投給剛才的小姑娘，他們認為眼前沒有比她更适合這個稱呼的了。這群人眼中‘單純美好’的小姑娘，就是出來閑逛的小鹿。她的外表很有迷惑性，對于不了解她的人來說，的的确确如此。
“什麼？”小鹿偏過頭去，望向對岸，是有人朝這邊揮着雙手，不覺難為情地興高采烈地大喊大叫“小可愛”。無語死了。
“我不認識這人”說完，小鹿繼續往前走，不時探頭看看這，看看那，全然忘了剛才的事情。
“時間剛剛好”小鹿看眼腕上的手表，笑着嘀咕道“遛一圈回家正好飯點，不錯。”
小鹿上到橋中央，探身低頭朝下看去，心裡回想起老人的話。
“水好很清哦”小鹿雙手搭在石墩上，望着水面，水似透明的絲綢般亮滑，無聲地流向遠方。
“看什麼呢？”後面突然有人說話。
“啊~~”小鹿一轉身，沒想對方離自己那麼近，兩人的臉差點撞上，不禁惱火“你......離人這麼近幹嘛？”
“對不起”那人不失尴尬一笑“我是想......你看什麼呢？”
“關你什麼事呀？”小鹿瞅她一眼，咕哝句“莫名其妙”就要下橋。
“喂，”那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而後忙追上去問小鹿“不記得我了？”
“管你是誰”小鹿不客氣地回她一句“公共場合大喊大叫，是誰，我也不認識”。
“對不起”那人滿臉無奈“離得有點遠，怕又錯過，迫不得已”。
小鹿這次沒怼她，隻瞄了一眼，是有點眼熟。
“我們見面兩次，我已經說了三次‘對不起’”那人笑着說“看來遇見你，是我‘冒失’的開始。”其實那人是想表達：喜歡一個人，會情不自禁做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當時流行的網絡暗語。别看小鹿思想豪放，其實她很專一，畢竟人家是優等生，除了學習，也就那麼點‘成人的’小愛好，自青春期開始就沒變過。
“哇，”小鹿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這人沒禮貌不說，還挺無賴”，說完吸口氣，又瞅瞅眼前這人，突然想起什麼“你~~之前惹事的司機？”
“是~~不是”狐淩急忙改口“我是那個司機，但沒想惹事”。
“不惹事，那總跟着我們幹嘛？”單憑狐淩的樣貌，小鹿不可能全無印象，她在對岸招手時，小鹿一下就想起來了。裝不認識，純屬某種什麼心理。
“我想認識你”狐淩開門見山，禮貌地伸出手，試探性的問道“交個朋友，行嗎？”
眼前這位美女，雖達到了小鹿顔控的标準，但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不論身段和五官，都顯得過分嬌媚，缺了股英氣，根本降不住自己。
“啪~~”，小鹿擊掌似的打開狐淩的手，沒說話，徑直往前走。
“呼......”看被打到一邊的手，狐淩有點懵，又覺自己有點好笑。這人也太拽了吧。
“算了”狐淩收回手，順勢把吹到前額的發絲捋到耳後，撇撇嘴笑笑，故作輕松，轉身朝反方向下了橋。
從橋上下來，便無興緻再遊賞，狐淩咂下嘴，歎興自語“沒什麼好逛的”。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回到車裡，狐淩怎麼想怎麼不甘卻又很無奈。世間獨獨感情強求不來。那女孩擺明對自己沒興趣，這讓狐淩的自負受到打擊，一向滿滿自信的她，像被淋了透心涼般狼狽。
國考後，留給莘莘學子兩多月的狂歡時間。在這期間，學生以各種方式把三年備考積攢的緊張心緒消解殆盡。
艾葉和畢耀無意的言行，在單身的小鹿看來，那是防不勝防，遍地狗糧，所以刻意回避。白天進行常規鍛煉，晚上一人反鎖上門，躺床上細細品咂她的愛好。小鹿自诩：這是為将來實戰儲備理論知識，為愛人一生的幸福做的鋪墊。說的也蠻有理。
艾葉駕機車在兩城之間穿梭，樂此不疲。載着方向感極差的畢耀去很多地方遊玩。艾葉的方向感極好，和她在一起，不怕走冤枉路，更不怕迷路，凡事殷勤周到，畢耀什麼都不用操心。這段時間，畢耀發現艾葉很多自己沒有的性格，比如耐心超常，從不抱怨，得理饒人，遇事冷靜......對艾葉越是理解，不知不覺的欣賞和依賴越深。
總而言之，相處的舒心且安心。
“嗡”的一聲，艾葉手機收到一條信息。一看，是蘇時雪發來的。艾葉皺下眉，點開看到{啊葉，我生日會上答應的事，記得嗎？}
{嗯}
{謝謝，好開心......時間和地點我現在發給你？}
{嗯}
畢耀看艾葉連回了幾個信息，站一旁的她，眼睛禁不住要瞥，後覺得這樣很不禮貌，幹脆直接問“是小鹿嗎？”
“不是”艾葉回完最後一條信息，拉起畢耀“走，去那邊看看。”
“......”畢搖有點不爽，但沒說，畢竟關系還沒到事事必究的地步。
“小鹿~~最近忙什麼呢？”畢耀随口問道。
“不知道”
“你不關心她嗎？”
“我關心她作甚麼？”艾葉笑笑看她，樣子也不在乎。
“行吧”畢耀看看四周風景不錯，人又少“拍個照吧”
“我給你拍”
艾葉拍照的技術本不賴，加上自己身高的優勢，角度和光線很好把握，抓拍的又恰到好處。畢耀看照片時，都被自己驚豔到了，不禁嘀咕：我有那麼好看嗎？
“這張送我”艾葉點了一張放大“留作屏幕，行嗎？”
“随你”畢耀雙唇内抿，輕咬住，掩飾想笑的表情。
“我給你拍”畢耀拿過相機，煞有介事地指指艾葉“往前一點，頭低點，對對~~看~好~笑......”。
畢耀“咔咔咔”拍了不知多少張，她覺得艾葉擺什麼姿勢都好看，都想拍。有一張艾葉看鏡頭出神時笑的樣子，被畢耀抓拍下來，并偷偷下載到手機。
這下有了比較，畢耀才看出與艾葉的差别，兩人整體氣質就像枯枝與韌竹，艾葉自然是那風姿朗朗的韌竹，自己卻瘦過了。眼睛顯得出奇的大，下巴出奇的尖削，頭發黃萎萎的，除了白點，好像沒什麼值得一提。畢耀對自己吹毛求疵的看法，實是自卑心作祟，她隻說對了瘦，五官并無可挑剔。
爬山，才知身體素質有多差。中途，畢耀的心像卡在了喉嚨，覺得呼吸不暢，頭腦發脹，要打退堂鼓。
“到沒到？”
“快了”
“到了沒？”
“就到了”
“還沒到嗎？”
“差一點......”
畢耀左手撫在跌宕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氣“我好難受......”
“沖過身體那個拐點，後面就不會辛苦了”艾葉目光充滿鼓勵，卻又疼惜“我們原地休息會，下山吧”。
“不行，”畢耀微微擡眼，望望前面，咬咬牙“都到這了，我不回去。”
“行”艾葉扶畢耀站到一邊，給其他行人讓開道，掏出紙巾，給她擦汗，把浸濕臉頰及額上的亂發捋順，别在耳後，擰開瓶蓋“喝點水”。
艾葉做這些時，畢耀翕動的雙唇，眼睛不眨愣愣地看她“你~~不累嗎？”
“我不累”艾葉微微搖頭，回答的很輕，像怕傷到誰似的“喝一點潤潤就好”，艾葉笑着拿回水，放進背包。
“水也不讓我喝夠？”畢耀撅下嘴，不自覺帶點撒嬌的語氣。
“運動過程要少量飲水”艾葉解釋道“不然身體會受到刺激。”
滿心滿眼都裝着你的人，除非特别遲鈍的人感受不到外，正常都有所覺，更别說神經線路細密如絲的畢耀了。
當上到山頂，畢耀從高處眺望領略奇峰異景時，頓感慶幸。若不是艾葉連牽帶攙加哄，她根本不能登頂。想到此，不禁偏過頭去。此時，艾葉的側顔沐浴在朝陽之中，立體的五官被渡了一層暖黃，美好的讓人心旌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