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曼一聽,險些将口中茶水噴出:“天呐,婵兒,你竟然學會了新詞。”
寶知當真是好脾氣,還給爾曼拭去前襟口沾上的茶水。
“又渾說。”
爾曼笑也笑夠了,告訴傅婵:“你寶姐姐就愛那樣的風度!小時我們一道相處,我們都愛舞大棍的武松,抑或五明駿馬玉玎當的花榮。嗳嗳!偏偏她不愛!單愛逸群之才的武鄉侯。”
說罷對着寶知擠眉弄眼,可做妹妹的淡定得很——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的偏好就是清隽書生嘛。
傅婵明白了:“因為她像衍大哥,所以寶姐姐喜歡她。”
“啊,可不能亂說,”寶知換公筷給她夾了個鹵雞腿,慢條斯理道:“是欣賞。”
“凡是書生,寶姐姐都喜歡嗎?”
寶知逗她:“倘若我說是呢?”
傅婵苦着臉,幾口将雞肉塞下肚:“那……那我要當書生。”
爾曼道:“了不得,怕是今日回去這幅說辭,明日就來不了了。”
“你想錯了,我也不是哪個書生都喜歡。”寶知忙澆滅她的念想。
“那因為衍大哥是書生,你才喜歡書生?”
這話寶知答不上來,是,也不是。
第一面時他那般瘦瘦小小,連個正經印象都沒有;第二面起,寶知才注意到這個人。
身着青寬袖袍的公子伫立于人群之中,一言一行,盡顯斯文氣質。
劍眉星目,隻微揚起臉,與那張揚的華貴相較,隻溫潤柔和,似晴空皎月。
非要說,興許是見色起意?
可他又是那般真誠,隻将一腔真情捧到她面前,更不計較自己的得失。
這些話同孩子說什麼。
寶知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堆有的沒得,另取了話茬,糊弄過去。
傅婵哪裡想過來,即便爾曼揶揄的眼神快将寶知點燃,也不見她再說什麼。
玩了一天,傅婵才想起來有話要對寶知說。
“寶姐姐,我明日開始不能來尋你玩了。”
“為什麼?”她耐心問道。
傅婵哭喪着臉:“我要在家裡繡衣服。”
下月廿九是嫁娶的好日子。
寶知早猜到了:“好,我知道了。”
傅婵哭得滿臉淚泡,周夫人身邊的嬷嬷來接時尚且未歇。
“你不能忘了我!啊!寶姐姐!别忘了我!要常來看我啊!”
寶知哭笑不得:“我記着呢。若是想長得同我一般高,記得要多吃飯,别總吃葷肉,多吃青菜。”
真可愛。
隻在這一息,寶知忽然通達些許人到中年的邪念。
正是因為身體機能下降,連帶思想上都憊于運轉,可這時一塊鮮活的、年輕的、充滿朝氣的嫩肉擺到面前,無論男女,都會被吸引。
年輕的身體多美,在陽光下甚至透明得熠熠生輝。
然後看來,多數機遇隻導向兩條路徑。
一則,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自認為并非遵循本能的動物,道德感終究是占了上風,欣賞過後,也就過去。
二則,小頭操控大頭,花道通往心口,最終的結局隻說聽天由命。
寶知胡思亂想了一路,剛踱回二蘇舊局正堂,可巧新做的戲服便送來給縣主過目。
興許是同傅婵相處久了,寶知覺得自己都活潑起來。
驟然,一個荒謬的想法浮躍心頭。
打白缊書院而歸的邵衍同好友在門前分别,便先去正院找妻,卻察覺古怪。
“寶知?”
偌大一個二蘇舊局隻見守門的婆子,從垂花門往中院裡走來,竟不見一仆婦。
可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本就被汗打濕鬓發的英俊公子加快步伐,親自掀開門簾鑽入正堂。
内廳未點燈,昏黑一片,他貼着牆角待了半息才适應,勉強辨出自己的五指。
電光火石之間,他驟然被人拉住,不等他反應,就被反壓在墊了席的長榻上。
“哼哼,既然被我搶到這宅子來,就莫反抗了!”
邵衍一僵,确認性地探問:“寶知?夫人?”
壓住他的人将他掀過身來,急不可耐地開始撕拉他的衣裳。
邵衍摸不着頭腦,下意識揪住衣袍的前襟,好似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
身上的女子雖竭力擺出粗魯的氣勢,實則叫邵衍渾身發熱:“呔!進了大王我的床帳,就是我的人了!還想惦念着你的小青梅?哼哼!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身!”
“啊?我沒有青梅啊。”邵衍被妻這般上下其手,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身體各處随之點起火來,甚至無需她下一步指示,就配合地弓起膝蓋,叫她跪坐地更省力些,還分心去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