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中心是幅等人高的肖像畫,油畫中的女人在阖目微笑,赤色蝴蝶綴在她海藻般的卷發間,女人一半的臉腐爛,空洞眼眶内可以看到孵化中的蝴卵。
雖然女人和翠絲特容貌相同,但她卻是另一種極端。
若說翠絲特是陰冷憂郁的雨,畫中人就是喧鬧熾熱的血。
[嘶,吓我一跳,這鬼地方怎麼這麼滲人。]
宮煥拽起謝鴻歸的披肩蓋到身上,這裡陰氣森森的,涼氣從腳跟下往上冒。
[1000積分。]
[你赢了,區區鬼有什麼好怕的。]
翠絲特看到标本圍着的肖像畫,怒氣升騰,她拿過桌邊的玻璃瓶朝畫砸去,發火呵斥,“是誰揭開了畫,我不是不準任何人動她嗎!”
暗處的仆從跪地不語。
玻璃瓶砸到畫上,碎開的玻璃片嘩啦掉地。
謝鴻歸錯覺畫中人的卷翹的睫毛如蝴翼般顫動。
翠絲特胸腔上下起伏,她的鞋跟在地闆擦出清脆的聲音,親自上前把油畫邊的黑色絲絨布拉上,再用魔法封印。
“和我來。”她重新平靜下來。
謝鴻歸點頭,走動時融入這片肅穆的城堡,腳步聲變輕。
他被帶入間昏暗的房間,三面牆壁貼着櫥櫃,櫥櫃被分割為幾百個格子,格子上用花體字寫着偏僻難記的藥材名。
櫃子前有環形的桌子,桌上擺着造型不同的煉藥工具,坩埚、不同造型的瓶子、長柄勺、架子、淩亂的紙筆等。
“這是我的一個煉藥房,往後一年屬于你了。我想想,魔藥基礎,這也太久遠了。”
翠絲特繞着房間轉,指尖在格子上劃過。
“來人。”她喚出仆從,“去找初級魔藥要學的書,送到這個房間。”
“你叫……”翠絲特看向謝鴻歸。
“謝鴻歸。”
“好,謝鴻歸,你要你往後每天在我這裡待滿三小時,你要背誦書,自己配比藥材,按照順序完成初級魔藥。”
翠絲特沒收過學生,她被學院專門供着,上一次教人教的還是自己家族不争氣的後輩,她想了半天初學者該有的進度,想不明白,幹脆說道。
“來我這裡的時間你自己決定,如果我在城堡你結束後找我彙報,我不在你就把疑問和進度寫下,我有空會查看。”
謝鴻歸看出她的不熟練,主動提問。
“好的,藥材都在格子裡嗎?我上門需要出示什麼嗎?如果我有事情不能來是找您的仆從說明嗎?”
翠絲特指尖點向謝鴻歸徽章,給了他進入城堡的權限。
虛影投射,謝鴻歸的信息發生變化。
【學員:謝鴻歸積分:1010 身份:魔藥部首席導師翠絲特弟子(臨時)開放領域:凡多恩家族城堡(臨時)、魔藥部】
“我把進入房間的權限給你了,你缺什麼藥材都可以喊仆從為你采購。至于你不能來的時候,你不能住在這嗎?”
效率極高的仆從剛好走出,将一磊磊厚重的書籍放到桌上。
在翠絲特眼中,平民出身的謝鴻歸肯定住的是合住房,又小又沒私密性。不管一年後如何,現在謝鴻歸是她明面的弟子,怎麼可以還住那麼差。
謝鴻歸把眼睛從徽章上的信息移開,搖頭拒絕。
“不用。”他沒說理由。
翠絲特也不需要理由,她隻要結果。
“随你,你隻要記住最重要的一點。”
蝴蝶穿梭過燭台和魔藥瓶,玻璃下它的翅膀紋路扭曲放大。
“不可以造假,不可以敷衍,不可以有辱我凡多恩家族的名譽。”
一路跟過來的謝鴻歸擡起頭,目光不再遊離,面對誘惑和威脅,他平靜得不像個少年。
翠絲特在他眼裡看到傲慢的從容。
好像凡是少年所想,他就去做,就要用全力搶,他根本不在乎目标外的任何因素。
“當然。”
翠絲特忽然生出種古怪的預感,她将見到一個令世界瘋狂的怪物誕生。蝴蝶掀起的風暴,自城堡而起。
她總算正視起謝鴻歸,“希望你不是嘴上答應的好聽。”
“您可以自己判斷。”
[就是。]宮煥看到積分時的興奮冷卻下。
他努力模拟謝鴻歸最差和最好的未來,怎麼想都是模糊的,路再差謝鴻歸也走過來了,路再好謝鴻歸還是會前進。
翠絲特沉思許久,最後說明。
“我會派人搬張床到這裡,你随時可以來住。在城堡時你自己注意,别煉藥炸死或毒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