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把玩的古刀放回腰間,擡手玩着辮子上的藍色珠子,道:“遊桑,遊手好閑的遊——”
說到這,紀慕人立馬想起來了,跟着遊桑異口同聲道:
“指桑罵槐的桑!”
“指桑罵槐的桑。”
遊桑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頓時又生出疑問,他擰着眉頭,一會兒翹起嘴角,一會兒眯起眼睛,把能做的表情做了個遍,才終于問道:“冒昧問一句,你背後的靠山是哪位?”
“啊?”紀慕人愣了愣。
紀慕人身後執扇武神雖然不知道遊桑為何如此問,但他立馬就想到一個人,于是陰陽怪氣道:“還能有誰,大名鼎鼎的閻君呗。”
遊桑手掌一拍膝蓋,道:“我又沒問你,你搶什麼話。”
執扇武神大驚,收起扇子指着遊桑道:“你不過一個小小送行者,竟敢如此放肆,看我出去了不把你剁成肉醬!”
遊桑揮了揮手,沒什麼興緻地說:“你先出了這道鐵門再說吧。”
“你!你得意什麼!你不也是被關着的嗎,同為階下囚,這話你怎麼不對自己說,你有本事也出這道鐵門啊!”執扇武神看着風度翩翩,但脾氣實在不怎麼好,一點就着,還是後面幾個武神拉了一把,他才轉過身,雙手一抱,大肆唾罵。
遊桑擡頭望着紀慕人,道:“那就說得通了,看來是閻君免你一死,你們感情真好啊。”
紀慕人低下頭咳了咳,忽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他轉身問道:“諸位既然都在一起,為什麼不合力對付江滅,這小小鐵囚怎會困得住各方武神?”
“所以說這地方邪門啊!”大胡子武神随手揮了揮,撐着空空的雙掌給紀慕人看:“在這裡一點法力都使不上,怎麼對付那大邪魔。”
說到這個,其他武神也紛紛附和發表不滿,紀慕人一想,在掌中試着蓄力,意外的是,他的法力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
“哎呀,你們這群粗人,别吵了。”走廊對面的牢獄傳來說話聲,“吵得我煩死了!”
紀慕人的确意識到,身後武神們嗓音大了點,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這時聽得一個少女說話,才覺得有些會吵到别人,他趕緊出口道歉,卻被大胡子拉了一把。
大胡子走到欄杆邊,指着對間的少女,道:“你不願意聽就捂上耳朵,到時候我們商量出怎麼出去了,你就在這等死,沒人會帶你出去!“
那少女“嘁”了一聲,道:“你們在這都沒法力,那是因為被黑珠禁锢了,就算是江滅在這裡,都沒辦法使出百分百的力量,除非找出黑珠,解開黑珠的封印,才能恢複力量,但你們根本出不去,在這裡瞎商量什麼。而且那黑珠是百花王封印的,沒有他誰也解不開。”
大胡子一火,一拳捶在鐵欄杆上,正要破口大罵,紀慕人卻道:“姑娘,你知道黑珠?你是萬妖谷的人嗎?”
那少女翹着腿躺在床闆上,這會兒扭過頭,看着紀慕人,道:“我不是萬妖谷的人,我是千花錦的。黑珠這東西不是人人都知道嗎?”
“千花錦?”
“她是千花錦的,狐族??”
紀慕人一聽是狐族,就多嘴問了她姓名,本想着會不會和司徒煙雨有點什麼關系,結果那少女回答說:“我叫司徒枭枭,我回答完了,請你們也閉上嘴。”
“你與司徒煙雨是什麼關系?”紀慕人又問。
司徒枭枭一皺眉,直接坐起身,轉過頭道:“你認識我那沒出息的雙胞胎哥哥?”
紀慕人呆愣愣地看着這張臉,簡直和司徒煙雨如出一轍,隻不過兩人有微妙區别,司徒煙雨的五官更加柔和憐人,而司徒枭枭英氣逼人,眉眼有些不留情面的鋒利。
可他從未聽說過,司徒煙雨還有一個妹妹。
“管你是誰呢,狐族也是妖,而且千花錦這地方不就出了一個司徒煙雨,去了地府當枉死城城主嗎?”大胡子神氣道:“又不是什麼大官,小小城主的妹妹,也敢在我們天界武神面前放肆。”
司徒枭枭緊皺雙眉,盯着一衆武神,随即翻了個白眼,道:“天君的狗叫聲果然響。”
這一句話不僅激怒了大胡子,也激怒了其他武神,大家都忍不住,圍在欄杆邊一副要幹架的樣子。
“别吵了。”紀慕人轉身,望着腰間的銅鈴,那是之前從地獄帶回來的,一直系在腰間,這銅鈴會指引他從地獄回到人間。
“我要去一趟地獄。”
他說話聲很淡,但忽然所有人都閉了嘴,諸神回頭望他,司徒枭枭也微瞪大了眼。
“扶櫻殿下,你說的是地府吧?你别開玩笑了,這鐵門你都出不去,怎麼去地府啊。”
紀慕人搖搖頭,“我要去地獄,我有辦法找到黑珠,但是我需要有人在這裡為我引路。”
武神們聽不懂,大胡子問說:“地獄??那地方哪是能随便進出的,進去了可就出不來了!”
紀慕人沒有理會,他摘下腰間銅鈴,道:“我需要有人在半個時辰之後搖響這枚銅鈴,引我靈魂回來。”
武神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認為事關重大,沒有人敢站出來接那銅鈴,司徒枭枭卻笑了一聲,道:“天界的神官你也敢信?等你魂魄一去,他們就會毀了那東西叫你回不來,好讓其他武神去捉你的魂。“
“我呸!我們豈是此等乘人之危的小人!”大胡子道:“如今我們被困萬妖谷,不信武神,難道信你這妖物??”
司徒枭枭好笑地搖搖頭,“别,别信我,我這人從不插手别人的事。”
紀慕人斟酌了會兒,轉身看向那坐在地上,手托腮開始沖瞌睡的遊桑。
見紀慕人的目光看過來,遊桑微閉的眼眸忽然睜開,他先掃視衆武神,見武神看紀慕人的目光的确不善,後邊幾個還偷偷的商量着什麼,似乎對紀慕人不利,他一直聽說,天界神官都是自私的人,為了利益可以出賣别的神官,在他們口中那是“大義滅親”是“絕對正義”,所以神官們互相不會深交。
但他和紀慕人也不熟,并不想牽扯其中。
他正要搖頭,紀慕人一擡手,把銅鈴扔進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