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顧百隅跟着員工小哥朝二樓走。
小哥瞄到了顧百隅的手表。
一塊表,他不吃不喝半輩子才買得起,忍不住啧啧感慨:“你小心點,丢東西了我們店裡可不負責喔。”
顧百隅急着找人,渾不在意,“沒事,丢了就丢了。”
小哥哼哼,“你這麼急着找小郁幹什麼?你是他朋友嗎?”
顧百隅上樓梯的腳步短暫地頓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了正常。
“他不是教台球嗎,我找他學台球。”
顧百隅撒了個謊。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裡。
馬上開學了,他本來在家裡抄作業,打開抽屜拿東西時正好看見上次用來寫心願券的明信片。
郁霧的那張臉一下子占據了思緒,複雜的情緒爬上心頭。
好奇。
這是所有情緒中最為濃烈的一個。
郁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傳聞中的小白臉,還是可憐蛋?
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台球館。
“那你可要準備好自己的錢包了,小郁的教學費可不便宜。”
小哥說着,兩人到了二樓。
二樓人潮湧動,球桌和球桌之間摩肩擦踵,都快挪不開腳。
難怪一樓沒什麼人。
“二樓為什麼這麼多人?”顧百隅問。
“你說什麼??”人太嘈雜,他沒聽清顧百隅的話,踮着腳四處張望,大聲道:“小郁肯定在這裡!”
顧百隅:“我問——”
話還沒說完,被一個矮胖敦實地中年男人狠狠撞了下肩膀。
對方草草說了句對不起,腳步匆匆地跑到前面。
與此同時,員工小哥爆發出一聲喜悅尖叫:“小郁!!!”
顧百隅循聲望去——
郁霧從一個裡包廂走了出來,手臂上搭着件校服外套。
二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間被他吸引過去,顧百隅越過重重人群,看見了郁霧微蹙的眉頭和冷淡的、緊緊繃成一條直線的唇。
小哥催顧百隅,“你不是找他嗎,快去啊!”
顧百隅沒動。
人群像潮水一樣,朝着郁霧湧過去。他們大喊着郁霧的名字,不少人殷勤地湊過去,問郁霧什麼時候有空,能不能陪自己打一局;問郁霧剛才那個球進沒進,是不是有了什麼50萬;問郁霧的教學收費能不能便宜一點……
顧百隅聽見郁霧說自己要上課,沒時間;看見他想要離開這裡卻被人群堵住寸步難行,單薄的身體快要被擠碎。
店裡的員工幫忙擠開一條路,郁霧終于得以喘息,眼看就能出了人群,手上的校服外套卻一把搶走。
“郁霧!”黃毛舉着校服,大聲喊:“我們是專門來找你的,你要是不教台球,我們就不走了!”
郁霧疾步過來,一把拽住自己的衣服,黃毛卻沒松手,雙方争執不下。
郁霧面無表情道:“我的教學費從來明碼标價——拿錢預約,一次一結,你不懂規矩嗎?”
周圍人看向黃毛,目光滿是不解和厭惡。早就定好規矩的事情,沒有突然跑來吃霸王餐的道理。
但黃毛身邊還站着三四個漢子,很明顯一夥的,因此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黃毛的同夥覺得面子挂不住,冷哼:“你那教學費,誰能給得起……又不是天大的腕兒,自擡身價是一把好手。”
郁霧懶得辯駁:“松手。”
“我就不,”黃毛嬉皮笑臉,“我們雖然沒有劉總的50萬,但是身體素質肯定比他強,你要是教我們,嘿嘿……”
話音剛落,傳來一聲近處的呼喊:“小郁!!”
員工小哥可算擠進來了。
“小郁啊,”小哥說,“有個客戶想找你學台球。”
黃毛嗤笑,搶話道:“什麼人啊,預約了嗎?咱郁大神可不一定有空。”
“約沒約跟你有毛關系。”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傳來,帶着點壓低的怒氣。
員工小哥側退一步,露出顧百隅冷酷的臉。
一路的人潮擠得他發絲淩亂幾分,顯得整個人更加不好惹。
顧百隅走過來,直接從黃毛手裡奪回校服,轉身遞給了郁霧。
郁霧整個人還懵着。
顧百隅挑眉,“接着啊。”
郁霧趕緊拿過來,“……謝謝。”
“你他媽誰啊!!”黃毛怒吼。
“我是你爺爺。”顧百隅嘴毒得很,說完還一臉嫌棄,“算了,收了你這種沒錢沒貌沒素質的東西當孫子,我祖宗十八代都得氣活了。我看你隻适合當上個世紀的夜尿壺,玩的髒,人品也騷。”
黃毛氣得臉漲紅,抄起手邊的台球杆:“你小子找揍!”
一聲令下,人群裡什麼聲音都有,氣氛變得焦灼而恐慌。
顧百隅低頭松了松手上的腕表,語氣不屑而散漫,“你可以試試。”
黃毛:“給我上!”
“住手!!!”熊老闆噔噔噔跑上二樓,喘氣如牛,叫破了嗓子,“都給我住手!住手!!”
這聲音實在太大,還挺凄涼,感覺不住手下一秒就會世界末日。
因此所有人都瞬停了一瞬間。
黃毛幾個人看見是熊老闆,一下有了底氣,他們在這片混了這麼久,和熊老闆之間的利益往來以及感情都不錯。
黃毛指了指顧百隅,一臉得意,“你小子,死定了。”
說完張開雙臂朝熊老闆迎了過去,“熊老闆,你來得正好啊,你們店裡有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然而熊老闆直接略過他,殷勤地彎腰朝顧百隅走,“小顧少——”
“你來得正好。”顧百隅打斷了他的話,伸手攬住郁霧的肩膀,“麻煩小熊你跟大家說一下,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會跟着郁老師1v1台球教學,矮矬窮就不要來打擾了好吧?”
說完轉頭看向郁霧,捏了捏他的肩膀,“可以嗎,小郁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