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房磊在錫伯酒店外面的咖啡裡見到了顧釀雲。
郁霧陪在旁邊。
房磊表現得很激動,舉手投足間帶着明顯的局促。
“顧小姐,你還記得我嗎?四年前榭椿大道上,你救過一個小混混,你還記得嗎?”
顧釀雲思索了一下,尴尬一笑,“不好意思。”
房磊眼裡的期待有一瞬間的落空,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沒事沒事。今天拜托小郁約你出來,就是想感謝一下你四年前救我的命。”
他将一個金屬胸針和一小瓶白色的米酒推出去,嘿嘿笑了一聲, “沒什麼好感謝的,找人定制了一個胸針,米酒是我們老家自己釀的,希望你喜歡。”
顧釀雲有些意外,“你太客氣了。”
“收下吧!”房磊将東西又推了推,“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要不是你,我怕是孟婆湯都喝上了。”
郁霧皺眉。
房磊送的這枚胸針他是看過的,甚至還檢查過。但這米酒,房磊之前沒給他看過。
郁霧看向房磊,眼神中透着詢問的意思。
誰知對方下一秒又從背包裡掏出一瓶一模一樣的,遞給了郁霧,“這是給小郁你準備的,不要嫌棄哈!”
話到這個份上,郁霧的懷疑倒顯得有些多餘。
顧釀雲笑了笑,“不是什麼大事,你現在過的怎麼樣?”
“挺好的,”房磊說,他有些興奮,躍躍欲試道:“嘗嘗米酒吧,真的很好喝的!”
“好的。”顧釀雲握住米酒,“我一會兒就嘗,謝謝你啦。”
房磊不好意思笑笑,“我還專門學了沖咖啡的一個小技巧,顧小姐也一定要嘗嘗!”
說完一溜煙跑道吧台那邊,和老闆說了什麼,好像生怕顧釀雲拒絕。
眼見房磊系上圍裙,整個人被儀器擋住。
顧釀雲朝郁霧眨了下眼睛,“弟弟幫個忙?”
她将手邊的米酒推給郁霧,“我實在不喜歡這一款,但人家一片心意不好拒絕,你幫我喝一口,意思意思,可以嗎?”
郁霧接過,幾乎沒有猶豫,“好的。”
然後仰頭喝了小半瓶。
“太好了。”顧釀雲将剩下的封好,“剩下的帶回去給顧百隅。”
郁霧一怔,“我剛才喝了還沒擦瓶口……直接帶給他嗎?”
“是的呀,你有潔癖嗎?”
郁霧抿唇,搖了搖頭。
顧釀雲笑容意味深長,“那就好。”
說着,将送的胸針也戴在了胸口。她其實并不是很喜歡這個圖案,不過這和喜歡與否并無關系。總是要把面子做足。
不一會兒,房磊端着一杯卡布奇諾回來了,上面拉花十分漂亮,讓人不忍心戳爛。
房磊看見米酒少了半瓶,胸針也被好好戴上,眼睛裡全是喜悅,都快冒星星。
他輕輕将咖啡放下來,“顧小姐,嘗嘗嗎?”
顧釀雲抿了一口,挑眉,誇道:“味道确實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房磊這才放心地坐了下來,身體也不再緊繃。
郁霧陪完了全程,他還是第一次見房磊這個樣子——說話做事有禮貌,臉上挂着真誠的笑容,最重要的是,看起來真的很開心。
世界上不能如願以償的遺憾太多,現在少了一個。
也許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他想。
不過宴會那邊很快有了别的事情,顧釀雲不得不離開,這場見面被迫中斷。
臨走時,郁霧突然轉身叫了房磊一聲。對方很快明白,笑道:“放心,等你結束我就告訴你簪子的下落。郁霧,謝了。”
“沒什麼。”郁霧說。
回去之後,顧釀雲的興緻也并不高,但還是挂着笑容面具和不同的人社交。
一番下來,最後疲憊地倒在了郁霧的沙發旁邊,撬開一瓶紅酒,抱着瓶子開始喝。
好在這邊人少,否則顧家大小姐如此這般,實在有失體面。
郁霧不好多問,隻能在旁邊默默陪着,警惕每一個此刻靠近顧釀雲的人。
不過可能是會場太悶,眼前的觥籌交錯讓郁霧覺得有些沉悶,腦袋也有些發昏,五光十色紛紛迷離起來。
顧釀雲狀态微醺,笑着捏了捏郁霧的臉,“困了?要不要去睡覺?”
順手将自己休息的3702房卡遞給郁霧。
郁霧搖了搖頭。
“那等你想休息了自己去。”顧釀雲将房卡塞進他手裡,“在這裡等顧百隅那個臭小子?”
“不是。”郁霧說,“你有點醉,我怕有色狼。”
他在酒吧和夜店幹過兼職,知道喝醉的女孩子最危險,尤其是顧釀雲這種漂亮的。
“哈哈哈哈哈!”顧釀雲發出一陣爆笑,前仰後合,半天才平靜,說:“可愛死了你。這裡是顧家的場子,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郁霧眨了下眼睛,為自己無用的保護感到失落,片刻後擡眸,說:“沒事的,我正好沒什麼事可做。”
顧釀雲一怔。
半晌,無奈地笑了一下,“你這認死理的樣子,跟他還真像……”
她又傷感起來,不再和郁霧說話,而是默默又開了一瓶紅酒。
郁霧不會說安慰人的好聽話,隻是一直默默陪在旁邊。
餘光偶爾會瞥到遠處——顧百隅和沈旗他們,還有幾個長輩站在一起,幾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看起來很高興。
然而可能是夜太深了,郁霧的眼皮子不停打架,腦袋實在昏得厲害。
耳邊是觥籌交錯的嘈雜,伴随着顧釀雲拔塞的聲音,一陣一陣,宛若催眠的鐘聲……
等到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整條沙發上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遠處宴會廳上的人也稀疏了一些。
郁霧摁了摁頭疼欲裂的腦袋,撐着沙發站起身,抓住一個路過的侍應生,問:“請問我旁邊的女生哪裡去了?”
“顧小姐嗎?她好像回房間休息了。”
“在哪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