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賀嚣毫不講理,“就是單純不喜歡他,憑直覺。”
“……”
以前也沒有發現舞曲這麼漫長,漫長得沒有盡頭。陸遺星微微走神,手指隔着袖口虛捏賀嚣手腕。
半晌,賀嚣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意猶未盡?”
陸遺星回神,這才發現音樂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周圍的舞客都在禮貌地和舞伴握手擁抱。
他立刻毫不眷戀地松手,看都沒看賀嚣一眼,甚至還想給手消個毒。
陸遺星應酬頗多,空了看到他家那個小藝人在角落局促地坐着,走過去。
梁宿像是在心裡排練了無數遍,騰地站起來:“陸總!”
陸遺星:“不要這麼一驚一乍。”
“好。”梁宿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又搓了搓手,耳根泛着紅,半天後才說,“謝謝陸總的傘。”
陸遺星:“什麼。”
梁宿小聲說:“上次下雨——”
陸遺星稍微有了點印象,之前雨下得大,他在頒獎典禮後台看到這人,讓助理送了把傘:“不客氣。”
“我敬您一杯。”
……陸遺星躲酒躲到這邊,沒想到還是避免不了喝酒。
今晚喝得太多,這杯下去沒多久,便有些犯暈,眼神卻是清明的,一如既往地冷淡從容。
這是他面對外界最熟練常見的樣子,仿佛初始程序一樣刻在基因裡。
小藝人還在那邊絮絮叨叨說些什麼,他一句都沒聽清,借口去洗手間,拿冷水沖了把臉。
他酒量尚可,這幾杯酒不至于讓他不清醒。陸遺星看着鏡中的自己,面容有些模糊,晃了一下,重新聚焦。
宴會廳三樓有專門的休息室——
“陸總。”
鏡中出現另一個人的臉。
“陸總身體不舒服嗎?”
梁宿擔憂地問。
陸遺星擡眼:“你怎麼過來了?”
“我……我看到陸總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擔心……陸總需要幫忙嗎?”
陸遺星嗤笑一聲:“膽子真大。”
梁宿微微愣神,瞪大眼睛:“我不懂您的意思。”
這拙劣又做作的演技……
陸遺忍不住懷疑他經紀人是不是沒帶他上培訓班?
“您狀态不好,我送您回房。”
說着就伸手扶他。
陸遺星:“什麼時候下的藥。”
梁宿忙說:“沒有。”
陸遺星看着他。
空氣凝滞了半秒,梁宿低下頭:“我愛慕您。”
陸遺星麻了。
這破公司是被詛咒過嗎?
怎麼這麼多拎不清的戀愛腦。
梁宿還在那裡剖明心迹:“我看到您的第一眼,就很喜歡,努力站這麼高,就是為了讓您看到我。”
陸遺星:“…………”
他擡頭,癡癡望着高高在上的人,語氣懇切:“您也是喜歡我的吧,不然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為什麼給我送傘——”
陸遺星:“你隻是員工。”
“可是您對我不一樣。”
陸遺星毫不留情打斷他的幻想:“因為看中了你的商業價值,換而言之,如果出現另一個商業價值更高的,關注點就會放在他身上。”
梁宿:“可是我好愛您,好感激您,您可以試着接受我……”
藥效開始發揮作用了,面前的人還在這裡不知所雲,陸遺星有些煩躁。
感激我不應該提高實力創造業績?怎麼光想着爬床。
小藝人有些着急地上前,“陸總,我很幹淨,我想您喜歡這樣的。”
陸遺星擡眼:“你敢。”
隻是很輕的兩個字,甚至沒帶情緒和溫度。
梁宿的手停留在空氣中。
久居高位的人身上的氣場可怕又瘆人,即使被下了藥,還是冷淡自持,高高在上,像是永遠不會被世間的污垢欲望把持。
陸遺星:“滾出去。”
梁宿紅着眼眶:“陸總……”
陸遺星往外走。
到了沒人的地方,眸色微動,指甲嵌到肉裡。他按了樓層,等電梯,半天沒動靜,不得已走樓梯。
所幸樓層不高,走到三樓,前面有人擋住他的去路。
他移到左邊
那個人也往左。
他往右。
那人又擋在右邊,存心跟他作對一樣。
他無暇顧及,換了個方向,又被堵住,擡頭——
在峰巒疊嶂的燈光看到張英挺張揚的臉。
那人勾唇,惡劣地擋着他。
陸遺星:“讓開!”
擋路者環着胳膊,像沒聽到一樣。
陸遺星上前拽着衣領:“賀嚣我警告你——”
“生病了?”
賀嚣手貼在他額頭上。
冰涼的觸感瞬間緩解了煩躁,賀嚣手腕撫過鼻息的那一秒,陸遺星止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