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遺星看了許久,一想到這副畫輾轉歐洲美洲漂洋過海回歸故土,穿越時光長河再次出現他面前,有些觸動。
他回頭——
剛才還躁動的人突然安靜下來,躲開他的視線,低頭看腳尖。
陸遺星了然:“自慚形穢?”
“……”
陸遺星心情好。
都能想象到他崽子如何才華橫溢驚才絕豔,在奶瓶都拿不穩的年紀趴在地上來了幅清明上河圖。
如果賀嚣的基因沒拖後腿。
陸遺星問:“你小時候有什麼特長?”
“擅長拆家算麼?”
“……”
乖,不聽。
這個可以不遺傳。
外頭茶歇區人漸漸多了起來,不知道哪兒飄來炸雞味,淋了芝士甜醬的那種。陸遺星皺眉,一股油膩感從胃部泛了上來,臉色發白,快步去洗手間。
他難受得幹嘔了好一會兒,胃部是空的,抽攪得難受,激得他眼眸泛濕。
背上有隻手很耐心地一下下輕拍,直到他平複下來,又把紙巾遞過去。
陸遺星想着他總算做了件人事,誰知身後人下一秒就嘴欠:“懷了啊。”
陸遺星擡手揍他,被握住拳頭。
“我摸摸。”
他逮到機會就想逗陸遺星。
反正橫豎會被揍,不如更過分一點。
溫熱的手觸碰到腹部。
陸遺星微不可察滞了一下。
腹裡小崽子好像感覺到另一個爹的氣息,剛才還在興風作浪,現在一下子安靜下來。
賀嚣掌心溫度高,隔着一層單薄的布料貼在腹部,暖烘烘的,甜膩帶來的不适感瞬間消失。
“還真是圓了點。”
賀嚣故作驚訝。
陸遺星咬牙,瞪了他一眼。
他被禁锢在懷裡羞辱,“把柄”以這種姿勢覆蓋在人掌心下,讓他不好輕舉妄動。
賀嚣不怕死地說:“幾個月了?我這麼摸會感覺到嗎?你說寶寶感覺到我欺負你會不會給我一腳?”
陸遺星成功被帶偏,真的怕小崽子這時候突然給上一腳,那他就——
賀嚣指尖碰了碰腹部,低聲道:“怎麼這麼不聽話。”
不知是不是錯覺,腹部有了輕微的動靜,像是小崽子在跟他另一個爹打招呼,陸遺星心髒一跳,快速拿胳膊肘怼過去。
“靠,”賀嚣吃痛,“陸遺星你怎麼每次都下這麼狠的手。”
陸遺星推開他,頭也不回往前,他追上:“生氣了?我開玩笑的。”
“我懷了我懷了行了吧?”
賀嚣拉着人去附近私房菜館,找了個熱水袋讓他抱着。
胃痛是一種常見的總裁病,特别是陸遺星這種标準高冷霸總。
“還在生氣?”
陸遺星詫異:“空氣中怎麼有狗在叫。”
賀嚣好笑,拉過他的手:“你也摸我。”
陸遺星碰到他緊實的腹部,毫不客氣:“懷了?”
“嗯,你的。”
“……”
賀嚣慢聲道:“陸總要負責麼?”
陸遺星怒道:“你怎麼這麼——”
不知羞恥!
賀嚣點了幾道招牌菜。
陸遺星沒胃口,在一旁喝白開水。
沒多久,青花椒魚上來了。
大片白嫩魚肉藏在墨綠酸菜間,幾顆青花椒點綴在表面,青花椒的麻味徹底被滾燙的油激發出來,空氣中滿是酸辣焦麻的味道。
陸遺星直着腰,坐得闆正,像是要給這些魚開會一樣,夾了個泡椒放在嘴裡。
賀嚣一個沒看住:“喂——”
酸辣直沖天靈蓋。
陸遺星眉頭微皺,閉上眼睛,取過手邊的白開水。
他臉頰都辣紅了,鼻尖出了汗,眼睛卻是亮的,有幾分被這種辣味讨好的愉悅。
他額發垂落下來,夾了塊魚肉,腮幫子動了動,像是不承認很好吃,猶豫了一下,不服氣又夾了塊魚肉。
黑發後隐形的貓耳豎了起來,舒服地抖動,尾巴也在蜷縮着晃。
米飯很香軟。
陸遺星埋頭吃飯,神色專注,像是在做什麼人生大事。
從賀嚣這個角度能看到他鼓起來的兩腮,金魚吐泡般幅度很小地不時動一動。賀嚣低笑,慢慢把那些泡椒花椒粒挑出來,看他快吃完了,又及時添飯。
就這樣陸總不知不覺吃了三碗,還意猶未盡。
賀嚣:“幫你把鍋端過來?”
陸遺星如夢初醒,擡頭,看到桌邊摞起來的三個空碗,察覺到失态,手指動了動,快速放下手裡的筷子。
他在幹什麼?
他竟然毫不顧忌形象埋頭吃了三碗米飯。
賀嚣立刻有種把陸總餓到的罪過感:“你吃,我再給你添飯。”
新盛的米飯冒了尖,陸遺星分了半碗給他,滿足地吃着東西,想着待會兒怎麼狡辯。
後廚送來飯後水果。
陸遺星叉了塊蜜瓜,半眯着眼睛,胃部的滿足感讓他整個人膨脹成白白胖胖的稻米。
賀嚣忍笑看他。
陸遺星斂了神色:“笑什麼。”
鼻尖一涼,賀嚣拿濕巾擦去他鼻尖的米粒。
“……”
陸總吃飽喝足便恢複了淡漠的神色,過了會兒,通紅的嘴唇張了張:“你要知道……”
賀嚣洗耳恭聽。
陸遺星:“不是我一個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