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嚣:“勞煩陸總把金貴的胳膊放在我脖子上。”
陸遺星單手搭上他脖子,然後一頓。
他在幹什麼?
竟然讓賀嚣抱?
算了,他很快說服自己。
隻是替崽崽承擔另一個爹的愛意而已。
他擡眼,對上清晰的下颌線,順着移到高挺鼻梁。
墨發被風吹動,賀嚣沒再說話,眸色沉沉與夜色融為一體。
有時候覺得他跟以前不一樣了,不知什麼時候長大的,好像有一天突然見到他,就變了。
懶散無聊的桃花眼會沉下來,盛了很多看不懂的情緒。
其實賀嚣很白。
不是那種柔和淺嫩的白色,偏象牙白,夏天有時候會被曬黑,捂一段時間又白回來。
眉眼墨黑,棱角淩厲,眼尾雙眼皮往外勾,氣勢淩人。嘴唇卻紅得很,還喜歡穿黑色休閑外套,不知道會讓自己唇色顯得更紅。
他又是自由不羁的性子,懶拖拖的,成日吊兒郎當,插科打诨,那點強勢淩厲便不顯了。
有時候幼稚乖張,讓人琢磨不透,惡劣起來讓人恨得牙癢癢。
強勢起來又像是在發瘋,眼尾紅意溢上來,不留一點縫隙地将獵物拆吃入腹,不留骨頭。
這時候他渾身無處不是硬的,像鐵做的混賬。
陸遺星無可避免想到那晚。
賀嚣垂眸。
陸遺星對上他漆黑的眸,心髒突地一跳。
“看什麼呢,”賀嚣撈着他膝蓋往上,勾唇,“好看嗎?”
陸遺星冷漠:“眼睛快瞎了。”
賀嚣故意說:“陸遺星,你重了。”
陸遺星一頓:“哪裡……重了。”
竟然在意這個。
不愧是自律到苛刻喜歡罵人醜八怪的陸遺星。
賀嚣認真道:“現在是兩個人的重量。”
陸遺星臉色一變:“你在胡說什麼。”
“真的,”賀嚣輕輕颠了颠,“胳膊都麻了。”
陸遺星:“你放我下來。”
賀嚣:“抱好。”
他抱着他寶貝往前走。
哪裡知道抱的是他寶貝和小寶貝。
陸遺星單手搭在他肩膀上,累了,兩隻胳膊抱住他脖子。
賀嚣腳步停了。
黑暗中耳朵紅得可以,然後繼續走,腳步是穩的。
陸總金貴地說要眯一會兒,吩咐:“抱不住我的話,提前說一聲,别把我摔了。”
賀嚣:“好。”
陸遺星成了軟乎乎一團,像任人拿捏的團子,眯着眼睡覺,手還不忘搭在賀嚣脖子上。
賀嚣叫車把他倆送到陸宅附近,又把團子抱下來,走了會兒:“你看我們在哪兒。”
陸遺星看了一眼,他家附近。
賀嚣提議:“我都抱了你很久,你也抱我走一會兒。”
陸遺星昏昏沉沉聽不清。
賀嚣氣笑:“你别這樣,坑人的小奸商。”
陸遺星直接睡死。
陸家的人見到鬼一樣:“賀嚣,全體——”
陸遺星手從他脖子上下來,交疊在胸前,懶得不行的樣子:“沒事,讓他進來。”
賀嚣說:“陸遺星你是不是放縱了點。”
陸遺星不理他。
賀嚣把人抱上樓,放在卧室床上,注意到床頭的鈣片,想着這人還知道補鈣。
陸遺星閉着眼睛,手順勢放在了腹前。
這個姿勢很别扭,賀嚣想把他手挪開,伸手,快碰到腹部——
陸遺星快速捏住他手腕,睜眼看他。
“嘶,廢了!”賀嚣臉都白了,“陸遺星你怎麼每次都下死手!”
“……”
陸遺星松手,床頭是白綿寄過來的一堆補劑,葉酸片混在最後,不動聲色拿書擋住。
賀嚣:“飯不好好吃,吃補充劑。”
陸遺星腦袋慢騰騰往下,把自己悶在被子裡,露出眼睛,說:“想喝魚湯。”
他想賀嚣可能會調侃一句,你看我長得像不像魚湯。沒想到賀嚣起身,出去了。
“?”
被我氣走了?
也是,他一個大少爺,一晚上把自己抱來抱去又被使喚來使喚去肯定受不了鬧脾氣了。
走了也好。
反正他不想看到賀嚣。
陸遺星躺在床上睡覺。
現在想一出是一出,不知怎麼就想喝魚湯。
要那種奶白的,清淡不加其它料的魚湯。
他喉間有些癢,在床上翻了個身。
過了會兒,門開了,賀嚣端着冒着熱氣的東西進來。
陸遺星瞬間坐起來。
不知是因為心心念念香氣濃郁的東西,還是突然出現的人。
賀嚣往他那邊一送:“喝吧,祖宗。”
魚湯用青花白瓷碗裝着,奶白濃醇,表面飄着幾粒枸杞。
陸遺星張口:“為什麼?”
賀嚣好笑:“你不是想喝?”
他突然想起什麼,表情一滞,“你别告訴我逗我的。”
“沒有。”
陸遺星接過,“我想喝你就煮給我喝?”
賀嚣頓了下,視線垂下,手指無意識撓着床單:“就……順手的事。”
他按了下陸遺星腦袋,揉他頭發,怒道:“你出什麼事我跟誰打架!”
“……”
然後蹲在地上,又滾到床沿發瘋:“什麼時候打一架吧,我快憋死了。”
陸遺星冷漠喝湯。
有毛病。
魚湯是過濾好的,濃醇沒有雜質。這青花瓷碗太大了,陸遺星沒有用勺子,嘴唇對着碗邊,傾斜碗慢慢抿了一口,看着腦袋快要掉進碗裡。
好喝。
陸遺星眸光微晃,很清淡,但鮮美濃郁。
是腦補的味道。
他喝了兩口,停下來,慢慢回味。
“為什麼這麼白?”
陸遺星問。
賀嚣:“因為我在它耳邊念叨,白一點。”
“…………”
太多了,陸遺星喝了小半碗,胃舒服,鼻尖冒出汗。
賀嚣:“再喝兩口。”
他突然一步步往床尾挪,腦袋藏好,快速說了聲,“下奶。”
枕頭兜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