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遺星又選了一個胎教聖地。
這是一家黑網吧,位置偏僻隐蔽,繞了很久才找到,牆上貼着禁煙标志,未成年人不得入内。裡面是噼裡啪啦的鍵盤聲、遊戲音效聲、各種罵人聲以及一個坐得很直,仿佛在課堂上,面無表情的陸遺星。
他不是帶着寶寶鬼混,他隻是教寶寶如何不受環境影響,抵制不良誘惑。
這地方很久沒來過了,上次來這裡還是逮賀嚣。後來老闆認識了他,每次賀嚣過來就給他傳照片發情報。
網吧翻新過了,牆面有模有樣貼上了黑白瓷磚。
之前他把賀嚣按在牆上,動靜一大,雪白的牆皮簌簌往下掉。
賀嚣腦袋被砸了一片,冷靜道:“陸遺星你停一下,是不是下雪了。”
下一片落到陸遺星腦袋上。
陸遺星嫌棄地把腦袋上東西拍下來。
賀嚣幫他拍了拍:“不是有個詞嗎?什麼淋了雪什麼共白頭——呃——”
他脖子掐住了。
陸遺星打開筆記本回複郵件。
旁邊一小黃毛路過,在心裡罵:真能裝好能裝,大學生就不要過來占用中學生的公共資源了啊!
他抓着同伴看。
你看這人,真是氣死人了,仿佛在跟人炫耀什麼,而且他一臉正氣,一看就是那種人,大家都懂的。
他們在這裡混得很熟了,找老闆告狀:“外頭那個人,好兇的,是不是哪個學校政教處的助教?”
老闆正在調試設備,眉頭一擰:“胡說八道,我這地方怎麼可能混進那種東西。”
他擦幹淨手,走過去一看,眼睛眯起。
我是不是瞎了。
他揉了揉眼睛,拍照問賀嚣:【這是誰?】
賀嚣正趴在桌子上一份份看文件,無聊得很,手機響了一下,掃了眼,立刻有了精神:【等着,馬上。】
你也有幾天!
真是風水輪流轉!
我來捉人了!
小經理帶着文件找他來批,這次不是踩點過來,應該不會出差錯了,深呼吸,換上笑容,正要敲門,門開了,賀嚣小旋風一般從身邊沖過,他差點又原地打了兩轉。
耳邊傳來幾聲優美的國粹,還有菜鳥砸桌聲。陸遺星完全不受影響,一個小時批完了文件,靠在電競椅上,閉目養神。
許久,輕睜開眼。
之前注意力總在賀嚣身上,沒閑情逸緻觀察這個地方。角落那個燈是以前就有的,記得以前會擺書架,入口處有兩棵發财樹——
他看向入口,坐直了身體。
入口處的高挺青年手插兜,視線漫無目的搜尋,突然擡眸轉向他這邊。
陸遺星:“!!!”
賀嚣:“!!!”
賀嚣沖了過來。
陸遺星快速低頭,衛衣帽子套在腦袋上,抽筋收緊到極緻,皺巴巴的,圓圓一圈,隻露出一點兒臉。
有人坐到他身邊。
陸遺星沒擡頭看。
但嗅到味了,狗味。
賀嚣冷笑一聲,湊過來。
陸遺星側頭。
賀嚣陰魂不散,從上方探過去。
陸遺星低頭,快要探進桌子裡。
賀嚣腦袋又伸到下面。
賀嚣指了指自己眼睛,再指向他。
說!了!我!會!一!直!盯!着!你!一!直!
陸遺星擡頭,冷淡鎮定,面容靜得如月光撒在霜上。
賀嚣舉起手機對上他:“現在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陸遺星抿唇,擡手去拿手機。
賀嚣收了手:“已經拍好了。”
“陸遺星你也有今天。”
陸遺星:“小人得志。”
賀嚣好笑:“你過來幹什麼,緬懷青春?”
他腆着臉說,“我這麼大一個青春在你面前你不緬懷偷偷來這邊。”
陸遺星冷漠臉。
賀嚣越看越心癢,把陸遺星擠到角落。
他開了局遊戲,陸遺星在旁邊看。
過了會兒,幾個人神色慌張地往外走。
陸遺星皺眉:“出什麼事了。”
賀嚣:“可能是學校有人來查了。”
他研究着地圖,兌換裝備,扭頭一看,陸遺星不在了。
“?”
人呢。
小腿一癢。
有人在桌下戳了戳他的腿。
賀嚣:“………………”
他緩緩低頭,對上了一截熟悉的袖口。
那袖口縮了縮,隐到桌子下了。
賀嚣輕聲:“來了。”
桌底傳來窸窣的動靜。
陸遺星又往裡縮了縮。
許久,戳了三下他的腿。
走了嗎?
賀嚣悄聲:“還沒。”
陸遺星又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