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家父女倆商量好了拍攝的細節,蘇言就決定告辭了。
劉恬臨時有事,走的時候是劉爸爸送的蘇言。
劉爸爸是個很溫和的人,同他相處時會感覺到很自然。他對蘇言也很友好,所以當話題突然轉到能不能讓蘇言幫忙勸勸劉恬以後找個其他工作時,這多少讓蘇言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蘇言甚至停了下來,他望着身後的建築和隔着一道又一道的長廊中所挂着的紙燈,語氣平靜地問:“做燈籠不好嗎?”
劉爸爸的目光也向身後望去,他的目光停留在最近的一個燈籠上,流435餓露出柔和的表情。
“好是好,恬恬也喜歡。隻是我們家祖祖輩輩做這個,好不容易出了個高材生,我希望她能做些别的。”
劉爸爸歎了一口氣,道:“她要是一直做紙燈,以後同學見面,别人個個都成了社會精英,就她是個做紙燈的,我怕孩子到時候心裡難過,怨恨當初的選擇。”
他是一副全然的愛女之心,蘇言又問:“恬恬怎麼想呢?”
劉爸爸像是想起了什麼,笑了起來,“她啊......從小時候就嚷着說要做一個像她祖父那樣的花燈師傅。現在長這麼大了,還記着小時候說的玩笑話呢。”
蘇言想起被放在剛才工作室的那盞由劉恬祖父制作的花燈,想起剛才劉恬說起明年這個時候屋内就會擺放她制作的花燈時雙眼亮晶晶的樣子。
“她是真的喜歡。”
“是真的喜歡,小時候同齡的丫頭們愛玩的她一樣不愛,就願意守在她祖父身邊學做花燈。”
這時候他們已經快走到了劉家的大門口,蘇言道:“她真心喜歡,手藝又好,而且Q市逢年過節買花燈的人這樣多,她養活自己是不愁的。您的囑咐我會轉達給她,但是我想她應該也有自己的看法。”
劉爸爸一怔,看向蘇言,似乎猛然也想起面前這位寒洲的職業也不屬于什麼社會精英的範疇。一時之間遲來的覺得對對方有些冒犯。
隻是蘇言的目光一派清明,回望他時也十分溫和。
“明天再過來打擾,劉叔叔就送到這裡吧。”
劉爸爸不好意思地沖他揮了揮手,就站在門口看着蘇言走遠。
蘇言原本打算從劉家回去之後,就直奔鐘柢在Q市的住所。
但是剛才和劉先生的那一番談話以及先前在劉家參觀的見聞讓他決定再去Q市的其他地方看看。
所以等蘇言完成了其餘地方的走訪,來到鐘柢在Q市的住所時,已經将近晚上九點半了。
其實九點半還是蘇言盡力控制的結果,他心中惦記着鐘柢睡眠淺,擔心自己太晚回去會打擾到對方。
隻是沒想到他九點半到的時候,羅秉生告訴他鐘柢已經睡了。
對方壓低聲音道:“睡得很早,八點過就進屋睡着了。”
蘇言想起鐘柢睡不着的毛病,也低聲問道:“确定睡着了嗎?”
“應該是睡着了,屋裡燈都熄了。先生要是沒睡着的時候,會留個夜燈的。”
蘇言有些失落,其實他有些想在睡前再見一眼鐘柢的。
為了迎接即将到來的七夕燈會,最近劉家工作室裡的工人們都是早上六七點就開工了。蘇言想要拍攝完整的素材,也隻能早點去。
隻是那麼早出門,自然是見不到鐘柢了。
今天晚上沒見到對方,算起來就有好長的時間裡都見不到對方。
這麼一想,蘇言心裡一驚,其實也就才十幾個小時,自己就已經不能忍受了嗎?
他笑着搖搖頭,然後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路過鐘柢的房門時,蘇言駐足停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朝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屋内的鐘柢平躺在床上,斜長的丹鳳眼望着漆黑的天花闆。
離開劉家時是上午,一整個下午蘇言都沒有回來。
直到快傍晚的時候才收到他要晚些回來的信息,鐘柢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白天在漸行漸遠的轎車車窗裡看到的場景。
年輕的男女看起來多麼登對啊。
你在想什麼?
鐘柢在心裡默默問自己。
他把你當朋友,擔心你睡不着,前前後後錄了多少曲子給你助眠。
面對你意外提出的同行請求,他也溫和的接受,一路上處處包容體貼。
你還要他怎麼樣?
他也有自己的事業,愛好和生活。
難道要讓他24小時圍着你轉,你才滿意嗎?
鐘柢把眼睛閉上,盡管在黑暗中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看清自己的表情。
他不想将眼底的貪婪展露出來。
***
M國。
隔着十幾個小時的時差,華國夜深人靜的時候,M國正是大白天。
江卓這次來的時候趕巧,遇上秦露秋難得的休息。
母子二人有了比以往更多的相處時間。
對于江卓的突然到來,秦露秋問過原因之後,輕蔑道:“你爸爸也就這點本事了。”
江卓有些好奇秦露秋對蘇言的态度,他們母子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說彼此私事的時候都少,更遑論其他人。
江卓感覺秦露秋似乎對蘇言關于江家的态度沒有絲毫的奇怪。
他這麼想,也就問了出來。
秦露秋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多半是他母親那邊的親人看不上江承業而已,不願意他和江家有什麼牽扯。”
她看着兒子不解的目光,兩手一攤,“你爸爸的第二段婚姻,我還是知道一些的。他使了手段逼人家嫁他,人家看不上他不是很正常嗎?”
秦露秋望着江卓一臉震驚,繼續道:“怎麼?這世界上難道就隻有我一個女人看不上江承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