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珩說到做到,在下一次的出差目的地裡,他毫無懸念的選擇了B市。
在完成了工作上的相關事宜之後,他開啟了自己的私人行程。
因為和B市甄家有一些關系,又加上上次甄家宴會請了蘇言作為表演嘉賓,周秋珩毫不費力的從甄家人那裡打探到了蘇言家的住址。
準确的說應該是蘇言家的古琴社的位置。
周秋珩也不想迂回的,如果有的選的話,依他自己的性格,肯定也想大大方方的去見蘇言。
可是問題是他和蘇言并沒有互相交換過聯系方式。
盡管在A市的時候他們有過幾次不算太短暫的碰面,但是沒有哪一次的時機能讓周秋珩能夠毫無挂礙的将主動詢問對方的聯系方式這樣的話說出口。
這樣的話說出口并不難,難得是萬一蘇言拒絕了,周秋珩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總之,現在已經找到了地方,周秋珩也隻能硬着頭皮去碰碰運氣了。
而且,在去蘇言家古琴社的路上,周秋珩心裡暗暗給自己定了個目标,那就是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和蘇言互換聯系方式。
如果一直停留在一個普通觀衆的角度,那他和蘇言之間不會有太多的私人交集。
這并不是周秋珩想要的。
周秋珩來的時候,蘇慧珍正在茶室裡翻看着蘇言小時候的照片。
望着蘇言小時候的可愛模樣,蘇慧珍心裡不禁感慨,真是時光飛逝啊。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正看得入迷,茶室外頭卻有人敲門道:“蘇老師,有人找寒洲老師。”
蘇慧珍将相冊放在一旁,一邊起身一邊問:“是什麼人啊?”
她将茶室的門一拉開,門外的小姑娘臉還有些紅,見着她就笑着道:“是個大帥哥。”
小姑娘又伸手朝着門外指了指,“人看着可斯文了,這會兒在外頭坐着呢。”
蘇慧珍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道:“要緊的一樣沒問,就隻顧着看臉。”
小姑娘也不生氣,笑的調皮,“我問了,他說是寒洲老師的粉絲。”
蘇慧珍心裡有些疑惑,一邊朝着外面走去了。
原本一直在會客室坐着喝茶的周秋珩聽到朝着他走來的腳步聲,連忙停下自己手裡的動作,目光朝着聲源方向看去。
前台後面站着的一個工作人員見狀,對他笑着道:“應該是蘇老師來了。”
周秋珩卻沒領會過來她說的蘇老師是蘇慧珍,還以為她說的是蘇言,因此臉上立即自然流露出了幾分熱切的笑意。
等到來人拐了個彎,徑直出現在他面前時,周秋珩的臉上的失落簡直無處可藏。
但是對方是長輩,又姓蘇,聯想到蘇言的身世背景,周秋珩很快明白過來來人的身份。
他站起身來,十分有禮貌的向對方問好。
蘇慧珍也在暗暗打量面前這位英俊的青年,通過簡單的寒暄之後,周秋珩道明了來意。
當得知蘇言已于5天前離開B市去拍攝素材之後,周秋珩臉上的失落簡直溢于言表。
蘇慧珍想着他專門來一趟,又這樣有禮貌,于是道:“我問問阿言,他平常去拍攝素材一般也就是3到5天,要是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他也該回來了。”
周秋珩聞言,眼睛裡立即有了神采。
蘇慧珍找了個借口短暫離開,讓工作人員好好招待周秋珩。
她自己則又重新回到茶室,給蘇言打了一通電話。
等蘇言接通電話後,蘇慧珍将周秋珩造訪的事說了。
半晌她見蘇言沒回應,于是道:“那我去回絕了他,也不讓人家白等。”
蘇言心裡卻在想,不知道周秋珩來B市找他是為了什麼?
隻是單純的見他嗎?
可是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蘇言和周秋珩都沒有太多的交集。
蘇言唯一能夠判斷出來的就是,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的周秋珩都是個好人。
蘇言想了想周秋珩和江家人,尤其是和江卓的關系,猜測也許對方是替江卓來當說客了,說一些什麼讓他回歸江家的話。
江卓他可以不理會,但是想起上一世在那樣的悲慘遭遇中周秋珩出于同情而伸出的援助之手,蘇言沒有辦法讓自己對曾幫助過自己的人這樣的無禮。
何況,假如周秋珩真的是替江家人當說客,那麼自己就更不能躲避不見他。
因為這樣反倒讓江家人以為自己害怕他們。
“不用,我已經在高鐵上了,大概2個小時後到。您把這情況轉告給他吧,如果他願意等就等。”
“好。我這就出去和他說。”
蘇慧珍正要挂斷電話,但是又像想起什麼,道:“你不用先去給你老師喂烏龜嗎?”
這也是蘇言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養成的習慣。
好像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蘇言從外地回來的第一時間都會跑去栖庭湖給他老師喂烏龜。
蘇言給出的理由是栖庭湖那邊離高鐵站/機場比較近,蘇慧珍雖然略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多在意。
“不用了,明天再去喂。”
蘇言回答道。
他這邊剛挂了蘇慧珍的電話,社交軟件裡卻突然彈出了鐘柢的消息。
“快要到B市了嗎?”
“嗯,還有2個小時。”
蘇言看着高鐵裡座無虛席的盛況,又回道:“今天不要來接我,人特别多。”
“衣服是不是穿的薄了,B市降溫了。”
鐘柢沒有正面回答蘇言,反而關心起他衣服的厚薄問題來。
蘇言看他這回複,就知道鐘柢是打定主意要來接自己。
他其實也很想見鐘柢,但是今天到站了之後他需要先去琴社。
蘇言不想鐘柢白白的等他,然後又自己回去栖庭湖。
于是他立即将自己的打算和周秋珩的來訪告訴了鐘柢。
蘇言怕鐘柢不知道周秋珩是誰,還特意說明了一下——周秋珩是上次在B市遇到的全國少兒古琴大賽第二名的監護人。
“我認識他。”
鐘柢道。
這下蘇言有些驚訝了。
然後鐘柢道:“他是我一位長輩的孫子。”
蘇言看着鐘柢的答複,心裡卻在想,世界可真小啊。
如果鐘柢認識周秋珩,那麼他認識江卓的幾率也非常大。
而鐘柢認識江卓的話,那麼也許江家人鐘柢也是認識的。
可是上一世,他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鐘柢的名字呀。
蘇言想了想,最終還是對鐘柢道:“所以今天不要來高鐵站接我了,天氣冷了,你也好好在家休息。我明天來栖庭湖。”
“好。”
這次鐘柢答了一句。
兩人的聊天界面到此不再變化,蘇言退了出來,然後點開了奶奶蘇慧珍發來的消息。
“秋珩說他等你。”
蘇言看着蘇慧珍的這則消息直納罕,這才過了多久,蘇慧珍居然開始親切的稱呼周秋珩為秋珩了。
這麼一想好像确實是這樣,周秋珩與人為善,和他相處過的人幾乎沒有誰會讨厭他。
就算在上一世對方态度鮮明的拒絕了江顯的示愛之後,其餘江家人對他的态度仍舊是很親近和友好的。
可不是嗎?
就連上一世最後已經走投無路的自己,怨恨所有人的自己,也依然對他心存感激。
蘇言回複了奶奶之後,将手機放好,開始閉上眼睛休息。
就算他心中始終對周秋珩抱有善意,但是他自己所堅持的也不會因為别人而更改。
蘇言在高鐵上思考着一會兒的碰面,而蘇慧珍在自家琴社裡卻遇上了一件有些尴尬和微妙的事情。
原本得了蘇言的回複之後,她打算讓琴社的工作人員來招待要選擇等候蘇言的周秋珩。
可是沒想到她和周秋珩聊了幾句之後,越聊越投機,一不留神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等她想抽身去做其他事時,琴社裡突然又來了兩位客人。
确切的說是一位坐着輪椅的客人和他的同伴。
對方的氣場太過特别,蘇慧珍一時怔愣在那裡,還是一旁的周秋珩先開口道:“鐘先生?”
鐘柢沖周秋珩微微颔首。
蘇慧珍心中的猜測随着周秋珩的這聲稱呼而變為現實,她連忙道:“兩位快請進來。”
她望了望鐘柢的輪椅,正想開口邀請他去茶室,但是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周秋珩,臉上有些尴尬。
這個時候羅秉生推着鐘柢的輪椅朝着蘇慧珍走了過去,鐘柢将手裡的禮物遞到她跟前道:“我和蘇言認識很長一段時間了,一直沒有來拜訪您,做晚輩的實在太失禮了。”
他那禮物光看包裝盒就十分的貴重,蘇慧珍兩手伸過去原本是要推拒,但是又想起蘇言提起鐘柢時的态度,一時之間有些拿不準這兩個人之間是什麼關系。
又一面想,自己家的孩子隻是為人低調,真要論起财力也是一點不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