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走後,江卓才神思不屬的走回演出大廳正對出去的那個出入口。
周秋珩正在那裡等他,而其他的觀衆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周秋珩望着江卓的神色,就猜測到恐怕對方和蘇言的談話進行的并不愉快。
事實也果然如此,江卓對周秋珩道:“他對我成見很深,不願意.....也不想和我有過多來往。”
江卓慘然一笑,道:“我知道的,這并不怪他,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怪我當初沒有早一點把人找到,怪我自己和他相遇了也沒有把人認出來。江家本來就對他不公,而我作為一個既得利益者,實在很那讓他接受。”
這些都是不争的事實,周秋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他和江卓多年好友,何曾見過江卓這幅頹然如喪家犬的樣子,周秋珩知道,江卓是真的傷心,難過了。
他寬慰江卓道:“找到人了,就是好事,對不對。以前你和我說過,找到了團團,确認他這些年過的好,你心裡也就安心了。這些年,蘇言他确實過的不錯。收養他的奶奶對他很好,他自己也很優秀,還有餘力幫助身邊的人。”
江卓臉上的痛色卻深了起來,他啞着聲音道:“親生父親不信任他,将他視作别人的孩子,連一個抱錯的養子都能得他的庇護,對蘇言這個親子卻不聞不問,甚至放縱别人去打壓欺辱他。秋珩,我沒有辦法自欺欺人。我要是個完全的局外人還好,可是我偏偏也是曾經欺辱輕慢他的那群人當中的一個。”
“沒有,阿卓,你....”
周秋珩想勸他不要這麼說自己,但是江卓卻擺了擺手,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了。
“該他的,我一樣不落的都會幫他讨回來,欺辱輕慢過他的,我都會讓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包括我自己。”
江卓話說到這個份上,周秋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們兩個人往外走,沒走幾步,江卓突然道:“鐘柢和他很親近是不是?”
這個他,他們兩人都知道指的是蘇言。
周秋珩遲疑道:“我和鐘柢攏共見面的次數也不多,外人看他,始終都像隔着一層水霧。隻是他既當面親口對我說過對蘇言的珍視,又曾經叫鐘家的人在A市的時候幫蘇言做一些瑣事。從這些來看,他待蘇言肯定是和一般人不一樣的。”
江卓蹙着眉,上次江氏集團主導的兩個創新藥引進的合作案被鐘柢從中作梗從而導緻失敗,他雖然有猜測過是對方替蘇言出氣的原因,但是還是被自己否決了。
後來他還拜托了周老太太聯系鐘柢,想和對方見上一面,弄清楚對方針對江氏或者他的原因。
可是時至今日,毫無回應。
沒有回應,就相當于證實了鐘柢的這個舉動就是刻意針對江家的,且沒有轉圜的餘地。
鐘柢的危險,江卓自然是知道的,畢竟就連他母親秦露秋都一再叮囑,務必要對對方客氣些。
可是如今事涉蘇言,江卓卻想弄清楚個究竟了。
已經走到地下停車場的蘇言并不知道江卓心裡對他和鐘柢關系的好奇,他今天和江卓的一頓談話之後,感受到了一陣痛快。
他坐在駕駛位上,看着車輛的儀表盤,心中在想,果然報複是令人快慰的。
這個時候鐘柢的電話打了過來,蘇言立即接通。
“今天晚上的演出還順利嗎?”
鐘柢問。
“還不錯,是個難忘的夜晚。”
蘇言含笑道。
鐘柢道:“錯過了一場這麼精彩的演出,實在是莫大的遺憾。”
他上次和蘇言從Z市的福利院回來之後,就被國外分公司的事緊急叫去了。
“怎麼會遺憾,鐘先生的花籃我已經收到了,它一晚上都聽得很認真,怎麼它沒有告訴鐘先生你嗎?”
鐘柢不止給蘇言送了花籃,也給交響樂團送了花籃。
隻不過給蘇言送的那個花籃要更大更精美一些。
聽蘇言這麼說,鐘柢臉上也有了笑意。
不過隔着話筒,他知道蘇言并不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于是他道:“應該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動身回國了,争取能來觀看你們的最後一次演出。”
蘇言和樂團在B市的最後一場演出在2周後,蘇言并不太清楚鐘柢這次的事情,但是他認識鐘柢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平日裡的事沒有見他離開過這麼久的。
這次直接出國了,料想應該是大事。
于是他道:“你的事要緊,演出什麼時候都能看。我們合作的很愉快,今天樂團的負責人還問我願不願意和他們去别的城市巡演。”
鐘柢還要說什麼,電話那頭有人找他,對方說的是英文,蘇言聽見了。
于是他主動道:“我這裡一切都很好,你先忙,就是不要太累,注意身體。”
那頭的事确實要緊,鐘柢再怎麼不舍,也隻得任憑蘇言先挂了電話。
***
A市,第一中學。
江巧熙和好友一起參加周末的社團活動,結束之後兩人正在收拾東西,就聽到其他社團有兩個男生提到了寒洲的名字。
因為前陣子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江氏真假少爺事件,江巧熙的好友也被迫知道了寒洲本人和江巧熙的關系。
又因為她和江巧熙同在一個滑雪俱樂部,更是知道了江家這位“真少爺”就是他們一直以來崇拜的那個偶像。
反正作為江巧熙的好友,她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那兩個男生是其他社團的,看着眼生的很,江巧熙和他們平時都沒有怎麼打過交道。
原本她們隻是聽到寒洲的名字,也聽不清楚他們談話的内容,卻沒有想到那兩個男生越說越大聲,搞得江巧熙她們被迫将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一般的閑談也就算了,雖然四人同在一個屋,但是這裡畢竟是公共場合,人家也有說話的權利。
可是當聽到那兩個男生說:“真是搞不懂現在的審美,那個叫寒洲的網紅怎麼就那麼火,我點進去他的直播間去看,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嗎?不就是會彈彈古琴。他這麼火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估計背後有人捧呗,你沒看前段時間的熱搜啊?他不是江家的什麼真少爺,估計江家砸錢了呗。”
“我看了熱搜啊,是你沒有吃瓜吃全吧。最後他發聲明了的,江家壓根就沒認過他。”
“切,這些網紅的話有幾個能信的,為了博流量博出位,什麼做不出來。”
“不能夠吧,我看江氏集團那邊都沒有反駁他诶。”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個寒洲我看了就讨厭,娘們唧唧的,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都沒有。”
江巧熙的好友聽聽前面的對話還隻是在吃瓜,聽到後面就怒氣沖天,想要馬上上前告訴那兩個男生蘇言(寒洲)壓根就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
隻是她還沒有邁動腳,江巧熙就已經怒氣沖沖的走到了那兩個男生的面前。
江巧熙模樣嬌俏,她突然走到兩個男生面前,他們都停下了說話,同時看着她。
江巧熙一臉怒色,問道:“你們剛是在說寒洲的壞話?”
她這麼猛地出現,男生們先是被她的好相貌驚豔到,但是看着她滿臉怒容,說出口的話又語帶責備,難免也有些不高興。
就道:“不算說他的壞話,不都是事實嗎?”
江巧熙反問:“哪樣是事實?”
另一個男生勸道:“同學,我們隻是閑聊,沒有其他意思。你是不是寒洲的粉絲啊,我們不說了,不聊了。”
說罷又去勸他身邊的男生:“少說兩句吧,估計人家是真的很喜歡他。”
那個被勸的男生就是說寒洲沒有男子漢氣概的那個,雖然身邊的同學在勸他,可是他看着江巧熙那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又不禁想起自己喜歡的女生對自己冷若冰霜,卻和她的一幫小姐妹都是那個什麼寒洲的迷妹,當下心裡就格外不爽。
他轉過身收拾東西,嘴裡嘀咕了一句:“腦殘粉。”
他聲音不大不小,江巧熙正好聽得一清二楚。
她走到那個男生跟前,道:“說清楚。”
見她不依不饒,那個男生也火了,道:“說什麼清楚?你自己是不是腦殘粉沒點數嗎?”
“不是這個。是你說寒洲的那些壞話,我問你哪些是事實?”
江巧熙道。
“呵,還說自己不是腦殘粉,那些不都是事實嗎,都清清楚了,還不肯相信。也就是你們這群粉絲才這麼盲目,這都不是腦殘粉是什麼?”
那個男生鼻孔朝天,一副不屑跟江巧熙說話的樣子。
江巧熙的好朋友連忙跑到她身邊,低聲勸道:“巧熙,算了。”
有些男生就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令人讨厭,和他們多說無益。
江巧熙望着那個男生道:“既然你不記得了,那我來告訴你,什麼是事實。”
那個男生還是昂着頭,以一種自诩聰明人的神情看着江巧熙這種所謂的智障腦殘粉。
“寒洲師從國内的古琴大家周還廬,是他的關門弟子,你要是不知道周還廬是誰,可以自己上網搜。”
随着江巧熙話音落下,那個男生旁邊的男生悄悄拿出了手機開始搜索,又聽江巧熙繼續道:“國内古琴方面公認的最有含金量的比賽,青年組寒洲隻要參加了都拿的是第一。你們也可以順便搜搜以前拿了第一的這些人後來都是什麼身份。”
“寒洲的非遺直播,不止宣傳古琴這一種樂器,也宣傳了國内許多非遺項目。B市還給他頒發過非遺宣傳大使的獎章,去年的中M文化藝術交流節,他還登台獻藝了。你說他隻是會彈彈古琴,不知道是你的評價準确呢,還是官方更有品味?”
那男生被江巧熙這一通話說的一愣,畢竟他之前真的以為寒洲就是像那些露臉媚粉的網紅一樣,哪裡想到他的履曆這麼唬人。
他一時有些懷疑是不是江巧熙在說大話,結果他旁邊的那個男生就将搜索的頁面遞到了他的面前。
等他晃眼先看了寒洲老師周還廬的介紹,再看了百科頁面上寒洲的那些介紹,一時之間瞠目結舌,楞在了那裡。
隻是他想着要是不說點什麼,自己的臉可就丢大了,于是嘴硬道:“就算他古琴方面造詣不低,那......那他背後靠江家捧總不是我亂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