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懷見狀,沖上去想奪下慕容景手中的刀:“三弟,你冷靜點。”
卻被慕容景冷冷推開:“大哥莫管我。”
慕容景第二次舉起了刀,對着侍衛首領砍去。
可他感到有一種力量阻礙着他,轉頭,卻是江容晚雙手緊緊握着他的手,許是形勢緊急,她的手也碰在了鋒利的刀刃上,有鮮血淋淋漓漓的滴下來,落在她白色的裙衫上,像點染在宣紙上的一株梅花。
“阿晚!”他急了,放下刀去看她的傷勢。
江容晚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對着他低聲道:“私殺侍衛是大罪,你要三思,不要讓母後再抓住了你的錯處。”
慕容景看着她,垂下眼,修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陰翳,顯得落寞:“好。”
玉棠給江容晚包好了傷口,建章宮的門終于開了。
皇後一臉哀戚,做出強忍悲痛的樣子,對衆人宣布:“陛下殡天,宸貴妃已經認罪自裁,事到如今,本宮也不得不處理後事了。”
慕容景一個箭步沖上前:“母後何以斷定是我母妃所為?”
皇後歎了口氣:“本宮已經查清楚了,宸貴妃的認罪書在此,你自己看吧。”
慕容景看着認罪書,不可置信的擡頭:“确是母妃親筆,可母妃絕不像會做出這等事的人,兒臣不信。”
“事關重大,本宮也不敢輕率,宸貴妃親口承認了一切,并沒有人冤枉她。”皇後眼底冷漠。
慕容景挑眉直視着皇後:“是嗎?既然事關重大,母後為何不細細查問,反而這樣急切的了結此事?為何派人封鎖建章宮,不許外人進入?母後這般,何以服衆?”
皇後看着咄咄逼人的慕容景,冷聲道:“那裕王這是不服?”
慕容景待要進一步回答,江容晚趕緊拉住他的衣袖,淺笑着上前:“母後,此事對三弟打擊太大,他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并非有意頂撞母後,母後且不必因此罰他,不如讓他回去休息吧。”
慕容懷也在一旁附和。皇後當下也不好如何,便道:“也好,送裕王回去吧。”
朝野衆臣對陛下之死也是議論紛紛,衆人雖然心有疑惑,但皇後手握大權,木已成舟,誰也不敢說什麼,此事便就此揭過。
————
陛下的棺木在明華堂停靈七日,今夜是最後一晚,明日便要下葬帝陵。
江容晚請了旨,想最後拜别陛下一面。
夜深露重,明華堂滿殿燭火如晝,陛下的棺木靜靜停在中央。
生前萬千繁華,衆人擁護,死後卻是空無一人。
宸貴妃則更是寥落,身為罪婦不能和陛下合葬,也不能停靈在宮中,更不許人祭拜,早已被皇後下令草草葬了。
江容晚心情複雜,陛下昔日疼愛她,待她如父,她無論如何都應當在陛下最寂寞的時候陪着他,也要盡力幫他守護好他在意的人。
比如……慕容景。
她跪在棺前,拜了幾拜。
不料卻聽得棺後有異動,似是酒瓶跌落的聲音。
江容晚大着膽子,繞到後面看個究竟。
隻見慕容景靠着棺木坐在地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雙眼迷離。
他又開了一壇新酒,舉向空中:“父皇,兒臣敬你……”
江容晚輕聲喚他:“慕容景。”
慕容景悠悠的轉過頭,一雙風流多情的眼睛此刻卻木呆呆的,聲音沒有半分起伏:“你來了。”
他潑了一半酒在地上,舉起酒壺仰頭欲飲。
“别喝了,傷身。”江容晚上前奪過酒壺。
慕容景沒有反抗,任她奪了去。
少年痛苦的低下頭,眸色幽暗:“阿晚,我不相信母妃會毒殺父皇,母妃與父皇那麼相愛,我不信她會這麼做。”
江容晚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歎了口氣:“貴妃娘娘一向溫柔,并無心機與城府,我也不信她會做出如此毒辣之事。”
“可我沒用……保護不好她。”慕容景别過頭,眼淚滴落在衣襟上,許久,嗫嚅道。
“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江容晚纖手撫上他的肩,試圖安慰他。
沉默了許久,慕容景淚眼迷蒙,側過臉看她,看着他求而不得的女子。
一陣午夜的涼風穿堂而過,吹進來幾片雪花,映照着她的眉眼,灼灼生華。
這麼多年,她還是美的不像凡間物。
他開口:“阿晚,如今我能信任的,便隻有你了······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