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降雨,萬恪相起身後,安排蕭禹及各位官員住在州牧府及東側的院落,宋子倫及其餘災民則是在西側的其餘院落。
蕭禹下馬,州牧府的下人上前接過缰繩後,衆位官員一同進入州牧府。
沈扶跟在蕭禹身後,一進去便看見那正殿門口的粗金柱子,及兩側的小金獅子,不禁心中感歎奢靡。
“殿下這邊請。”
萬恪相半躬着身子,引着蕭禹坐在正殿上座,衆位官員跟在二人身後進去,一時間,偌大的正廳裡塞滿了人。
沈扶跟在後面,被前頭的人擋得嚴嚴實實,她不想往前去,便轉身準備出去聽雨聲。
“阿扶。”
蕭禹的聲音穿過衆人,傳到沈扶耳中。
擋在沈扶面前的官員依次讓開,沈扶腳步停下,看向蕭禹。
蕭禹道:“來這裡。”
“是。”
沈扶隻好走上前去,站在蕭禹身後。
州牧府的下人們為屋中人端上茶水點心,點心香氣撲鼻,一看就是早早就備下的,蕭禹端起茶水,把點心往後推了推。
沈扶低頭時看見,并未拿。
蕭禹喝完茶後放下茶杯,說道:“景州地勢雖高,但已被洪水掠過,現下整個景州城被淹着。水往下遊而去,百姓傷亡人數增加,明日萬州牧派人前去下遊,與孤從宮中帶去的人彙合,一同疏散搜救下遊百姓。”
萬恪相道:“是,殿下。”
蕭禹環視屋内衆官員,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說道:“今前有天災,後有人禍,災情當前,應以百姓為主。不可随意舍棄任一人,不可隻為自身财産奔波,不可偷奸耍滑躲于百姓身後。”
“謹遵殿下旨意。”
蕭禹的聲音回蕩在殿中,沈扶回頭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她再次掐指,得知此次的雨定還會引來再次的山洪。
要想斷流,得先斷源。
需得找出此處為何無故下此等大雨,否則這般下去,百姓傷亡隻會越來越多。
“殿下,我們……”
沈扶轉身,正欲與蕭禹說下,便被外面一人的聲音打斷了。
“何人膽敢這般聲勢,将我等的院落全部占去!”
蕭禹本眉目柔和地看着沈扶,聞言眉間瞬間染上黑霧,不悅地轉過頭去。
話被打斷,沈扶擡頭看去。
隻見遠處雨幕中,一行人從門口浩浩蕩蕩走了進來。為首之人由旁人打着傘,一身淺粉色衣衫,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何處來的下賤人,還不快出來!”
話音未落,又一陣叫嚣聲傳來。
屋中人剛剛經過天災,是狼狽了些,但也是正經的官員,何曾被人這般侮辱。聽見這番話,已經有人臉上帶了怒氣。
萬恪相連忙起身賠罪,“殿下恕罪,是這條街上的其餘住戶,他們并不知曉殿下在此,殿下容我與他們交談一二。”
蕭禹看了他一眼。
萬恪相連忙走到門口,拉住了剛上台階那人道:“快住口!你知道屋中是何人嗎!”
那人翹着腦袋看了看,滿不在乎地甩了甩腳上的水道:“何人?這州牧府上來了天子不成。”
話中盡是不敬之意。
萬恪相壓低聲音道:“閉嘴,那裡面坐的是太子殿下!”
“太子又如何,占了我們的屋子,還不允許我們等言語嗎?”
萬恪相回頭看了看蕭禹,回頭說道:“太子殿下剛從景州回來,帶回了不少災民及官員。他是儲君,要占你們的屋子,你們還能如何說。”
“哼!儲君?”那人不屑地推開萬恪相道:“讓開!”随後徑直走進屋内。
那人大刀闊斧地走到蕭禹面前,對着他行了個不似樣子的禮,說道:“參見太子殿下,草民乃是這碧州城的大商賈李潤。敢問殿下,救災為何要将我等的屋子全部占去,您這般,要我等宿在何處?”
屋中有人冷哼一聲,蕭禹也不言,冷冷地看向萬恪相。
萬恪相連忙躬身賠罪道:“殿下恕罪,他們這等行商之人常年在外,下官本想占用幾日不打緊,是以并未前去告知他們……”
“常年在外?我常年在外你們便可不經我同意,占用我的屋子嗎?”李潤滿臉厭惡道:“這當官的官威可真大,我們行商之人光交稅不成,連家産都要被官府左右嗎?”
一景州斥道:“你!得官府庇佑,如此出言不遜,竟在太子殿下面前撒野!”
李潤身後之人立刻跳出來道:“哼!太子就可以這般欺辱我們嗎?”
“就是!有家不能回,還要受你們的教訓!”
沈扶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看向萬恪相,碧州中人這般在太子面前撒野,萬恪相竟就像傻子一般直直杵在一邊,也不阻攔。
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