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雁不确定。

她走到過道最裡面，門敞着，水聲和揉搓聲交錯在一起。

秦翡雁的腳步頓了頓，還是繼續往前。

男人已經在外面的浴室裡沖洗過，他換上藍黑色的睡衣，沉默地低着頭，手大力地揉搓着少得可憐的布料。

他聽到了腳步聲，也知道她在旁邊盯着他。

起初不自在的人是秦翡雁，時隔十八年後，剛剛還鬧得不愉快的丈夫在給她洗貼身衣物，她自然覺得别扭。

可漸漸地，她透過鏡子，看見陸遠亭緊繃的下颌和顫抖的睫毛，意識到陸遠亭更不自在後，她就不别扭了。

秦翡雁發現陸遠亭不擡頭也不看她，視線便更加無所顧忌起來。

貼身的睡衣緊緊扒着陸遠亭的後背，從肩膀往下，随着他的動作暴露出背部的輕微起伏，再往下，到腰部，那處睡衣顯然有些空蕩。

睡衣是半袖，結實漂亮的手臂曲線不停晃動着，逐漸動得越來越厲害。

“嘶——”

在他手中巴掌大點的布料一分為二，他頗有些慌亂地拎起兩塊不成形的布料。

秦翡雁:……？

這麼生氣？

除了隔壁洗衣機在嗡嗡作響，室内再無其他聲音。

兩人沉默半晌，最後秦翡雁忍不住:“你洗衣服的技術退步了？”

陸遠亭冷着臉，他一個她眼中曾經最佳的丈夫人選，現在連洗衣服都做不好，她對他更失望了吧？

剛剛從胃痛中緩過來的男人又開始覺得不舒服了，可他也說不上是哪裡在難受。

“不會是故意拿我的衣服洩憤吧？”秦翡雁見他不理人，好奇地問道。

陸遠亭有些惱羞成怒，他在她眼裡就是這樣的人。

他擡頭，依舊冷臉:“我不是故意的！怎麼？技術退步了你就想換一個？呵，那也得等到三年後。”

什麼也沒說的秦翡雁心情複雜，看了眼沒辦法補救的布料，搖了搖頭，走開了。

什麼意思？

她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搖了搖頭就走了？搖頭是在說她不想換一個嗎？

陸遠亭剛剛碎成渣的心又開始不争氣地悸動，他胡思亂想着把剛剛不小心蹦到水珠的地闆拖幹淨。

等到他在外面重新平靜下來後，才進房間。

房間内，秦翡雁正趴在床上和女兒聊天。

“明天幾點到家？寶貝”

陸沁曜剛和媽媽分享了錄制時的事情。

“嗯……不知道，陳虹姐好像又接到電話了，我剛剛模糊聽了一耳朵，好像是團裡的事情，可能沒辦法早點到家了。”

秦翡雁有些想她了，但還是要支持女兒搞事業。

“沒事的寶貝，如果沒辦法回來，明天媽媽可以想辦法去看你啊，等你行程确定下來就告訴媽媽。”

陸沁曜有些驚喜:“真的嗎？好耶！”

秦翡雁笑:“這麼開心嗎？”

陸沁曜在視頻裡拼命點頭:“當然啦~這還是第一次我的家人來探班。”

秦翡雁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瞪了一眼坐在床尾的男人。

“可憐乖乖，以後媽媽會經常去看你的，等媽媽上完廚藝課，到時候帶着親手做的美食去看你好不好？”

她和女兒說話時，聲音格外的溫柔，在卧室柔和的燈光加持下，陸遠亭不自覺地就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可想到剛剛的事，他又有些喪氣，畢竟他隻是一個曾經最佳的丈夫人選，他不應該這樣。

“好啊！天呐！我覺得我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嘿嘿，媽媽肯定會認真學習的！”

陸遠亭克制自己，收回視線，把長腿放上床。

秦翡雁不動聲色地把身子挪到床邊，雖然因為協議，不得不住在一起，但她一會和女兒結束通話後要在床上劃出分界線。

“對了，媽媽，小瑜……秦瑜慈她剛剛聯系我了。”

之前秦翡雁和陸沁曜強調過，盡量遠離秦瑜慈，可惜她們倆在一個團裡，不碰面是不可能的。

秦翡雁顧不上旁邊的男人了，她嚴肅起來:“她找你幹什麼？”

陸沁曜:“她說綜藝錄制的新場地确定了，想讓我和她一起去提前踩點，還說這是她花了很多錢得到的消息，讓我不要告訴别人。”

“你答應了嗎？”

陸沁曜搖頭:“沒有，我覺得這樣對其他人不公平。劉導找的地方肯定小衆，要是偷偷先去熟悉過了的話，那、那就有點過分。”

她說不出什麼兇巴巴的話，雖然最近網上又在傳陸沁曜曾經霸淩過誰誰的謠言，但實際上，她連說髒話都不會。

“寶貝做得很好，真棒。下次她再聯系你，你也要勇敢拒絕，不能心軟。”秦翡雁懷疑秦瑜慈是想把陸沁曜騙過去，然後找人偷拍，等到節目錄制開始，嘉賓上交手機後，再爆料陸沁曜曾經來過的事。

陸沁曜害羞地笑笑，認真保證:“好的，媽媽，下次我也會拒絕的，诶？”

媽媽那邊有一隻手一閃而過，但那不是媽媽的手！

嘴快過腦子:“媽媽，你旁邊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