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宮上上下下也要嚴守本分,斷不可議論今日之事。
張昌浩可見不得小郡王做出這種事情:“小郡王如此兇悍,這背後縱然有尚尊的寵溺,可最要緊的定是傅家和各大世家之間對小郡王得默契。傅其琛巧詞辯駁,甚至讓宮人來給小郡王填命。若是傳出去,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沈一諾卻打斷了他的話:“陛下既然已經決定杖三十,禁足半年,此案就已經了結。”
“而且傅其琛掌管尚宮局已經夠久了。能這麼短的時間内找到為小郡王開罪的理由和人,隻怕不是虛言。”
“若此事再調查下去,隻怕會引火燒身。反正是冬至節,這幾日盡量還是少出門,也不可和他人議論這件事情。”
清逸宮這邊是安靜了,可是當傅其琛安置好小郡王和尚尊。
回到攬月宮後,已是黑夜最深之時,滿身疲憊。
高寒端來一碗乳酪,又點上安神香:”郎君,辛苦了。“
傅其琛問:”那些宮人,你都安排好了嗎?“
“郎君放心,有憑有據,本來就是他們做事不上心。以前郎君不跟他們計較,可如今出了事,自然要負責任的。”
傅其琛淡淡道:“隻要是真的,就不會有什麼差池。唉,也不枉本宮今天跑這一遭。”
挑起乳酪,“對了,蓬萊宮怎麼樣?”
高寒皺眉:“現在大批的太醫都在蓬萊宮裡守着,太醫實在沒法出來,不過剛剛我們的人拿到的消息。看來德君這一次不太好。”
“不太好?”傅其琛不解,蹙眉吩咐。“他身體弱,又剛剛病愈。讓太醫多費一點心,他早點好,對小郡王也有好處。”
高寒猶豫回話:“我們的人來回,德君本就先天體弱。在宮中将養了幾年,卻夜夜難眠,日日憂心。”
“本就不是長壽之相。如今,被冰水一激,内裡的虛耗都泛了上來。隻怕……”
傅其琛沉聲:“怕什麼?”
高寒道:“怕,難見好。”
傅其琛捏緊衣袖,站起:“那這一次呢,他至少也要起來參加除夕夜宴。”
“恐怕除了病榻之上,德君難起了。”
傅其琛緩緩坐下:“德君還能熬多久?”
“難見明年初荷。”
見傅其琛,神色不好,高寒連忙寬慰:“隻不過,說真的,我們的人到底不如白衣。說不定白衣有辦法。”
傅其琛搖搖頭,本以為讓小郡王受一次杖刑,也可以消歇陛下的氣。
可是德君要是真的從現在開始一病不起,隻怕日後陛下還會遷怒于郡王。
也不知是那日淩波月舫,寒氣逼人,還是當時受驚過度。
沈一諾第二天便病倒了,幸好德君已經轉醒,蓬萊宮這才放出了幾位太醫,張昌浩幾乎是用搶,才找來一位鄭太醫來診脈。
幸好,沈一諾身體一向很好,并沒有什麼大礙,隻是風寒,但也延綿病榻了五六日。
日日的苦藥灌下去,人也沒什麼太大的事,就是總是昏昏沉沉的。
這日,沈一諾好不容易有的精神起了身。
新程遞來剛熬的藥,才剛喝了兩口,張昌浩就趕到了。
“哥哥,你可算醒了。”
沈一諾放下藥盞,輕聲:“這幾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昏沉,讓你費心了。”
“有高逸在有什麼可費心的呢?哥哥早有布置,嚴禁清逸宮,不得在提小郡王的事,哥哥說準了。”
“傅其琛将那些宮人和侍從送到了公正司,有來有去,有名有姓,連陛下也派人去問了,結果居然都是真的。”
沈一諾倚在床畔,修眉為皺:“本來也未必是假的呀,隻是以往這些人,這些事無人在意,無人計較,卻讓人落在心裡,這一次就把他們拖出來落了罪。”
隻怕這次之後,傅其琛還會以這些人為話柄,整治内庭,就算如今小郡王失勢,卻也更凸顯他的威儀。
張昌浩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到底也是趕了巧了,如果不是這幾日冬至。開朝之時,自有世家大臣為小郡王說情。何必為難這些人?“
沈一諾卻道:“我與你想的恰恰相反,隻怕傅其琛此刻才在感慨着,幸好休沐了沒給世家插手的機會呢。”
“哥哥,為何這麼說?”
“你别忘了,小郡王是明王之女,而陛下如今隻有一位太女。若是太女出了什麼事,那小郡王可有皇位繼承之權。”
“如今陛下,能夠輕易原諒小郡王,一來确實是小郡王不用擔全責,宮人證據确鑿。二來則是各位世家至今不曾幹預太女之事。”
“而平日裡除了尚尊,其餘人都與小郡王不甚親近。否則就算傅其琛可以遊說天兵天将下凡相助,隻怕也保不下小郡王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