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諾微微歎了一口氣:“德君不必拿她來激我,千花落實在詭異,如此良機。前朝餘孽就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嗎?陛下真的是因為僥幸,所以才活了下來嗎?”
洛修越擡首:“宮中皆知,陛下的紫宸殿,全部都是由司禦局主理,這裡面的人個個精挑細選。牙席卻是尚宮局進貢,是他們難得下手的機會,他們當然不會放過。要不然也不會大費周折用明黃緞在那裡偷龍轉鳳。”
沈一諾看着洛修越,淡淡開口:“可惜他們的心機都白費了,他們居然不知道,他們塗在牙席上的千花落是假的。“
洛修越心頭一震,暗暗攥緊了身下的狐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假的?當日牙席上的毒可是白衣自己親自驗出來的。“
“白衣可以驗毒卻不可以驗時間,也無法推斷出這牙席上的毒究竟是尚宮局下的,還是在蓬萊宮下的。”
“一遍的毒我要下兩遍,有前朝餘孽在前面還不夠,一定要把自己牽扯下去。”洛修越自嘲的笑了一笑。
“一諾這樣說不覺得牽強嗎?本宮為何要枉做小人?”
“因為德君在乎陛下,擔心他們下毒真的有機會危害到陛下,所以才讓張尚貴人給他們一瓶假的毒。畢竟張尚貴人隻是想引起内庭大亂,以便調查自己女兒死的真相而已。”
“可德君也要延長牙席的秘密,讓前朝餘孽心存僥幸,好好看他們下的毒究竟有沒有成功。”
“所以一連半個月,德君都用盡各種手段不讓陛下前往鳳儀宮和紫宸殿,防止陛下也染上千花落。”
“宮中還有誰?能讓陛下冒着初一十五帝尊同寝,這樣的規矩而不遵循?隻有與陛下情比金堅的德君了。”
“陛下不喜吃的食物,你一盒魚幹,她便能心領神會。若是德君想要留陛下半個月,臣侍看不是難事。”
沈一諾從袖中掏出一張紅簽:“臣侍查過了,鳳尊從不願意讓德君和陛下為難,初一十五若是陛下來蓬萊宮這歇下了。鳳尊在彤史之上給的理由必然是禮佛祈福,齋戒沐浴。”
“德君入宮五載,彤史上隻有三次是這樣記載的,一次是不久之前,冬至宴德君性命垂危,陛下留守看護。”
“而另兩次就是千花落事發之前。一向尋規蹈矩,敬重鳳尊的德君居然也會犯這種錯嗎? ”
洛修越難得笑的豔麗,披着白色的狐裘,走到沈一諾身邊悄聲:”耳鬓厮磨,情難自禁,這很難懂嗎?一諾也是陛下的郎君,若是想聽陛下與本宮的閨房之樂,同為兄弟,本宮不介意一一訴說?“
沈一諾未曾料到洛修越竟敢如此,一時之間,尴尬的愣在原地。
洛修越見他這般反應,知這一切都隻是沈一諾的猜測,至今他未曾有實據:“這些猜測倒是新穎。若是一諾不放心自己姑母,還有朝中重臣調查的結果。”
“不妨将這當個故事,說給陛下聽,左右這些日子,陛下因為擔心我神色不好。若是能逗陛下一樂也是好的。”
沈一諾哀傷的看着他,轉了語氣:“是 ,這世上有些事偏偏是無遮無掩,卻叫人歎一句天衣無縫。“
“就像小郡王推了德君入水,在陛下盛怒之下,她無從辯解。”
“也像赫連帝卿落下高台,是因為小郡王想要謀害太女在瓊花台上設下巫蠱之術,與德君毫無關系。”
見洛修越不答話,沈一諾繼續追問:“自帝卿病後,德君可曾去過瓊花台。”
洛修越不解其意,斟酌片刻:“那地方高聳,帝卿又出了這樣的事,當日形狀恐怖,實在令人膽寒,自然未曾去過。”
“那太可惜了,德君不知道瓊花台前那一出長廊後,不遠處就是陳輕語為文華殿等人準備的茶水房。”
洛修越的狐裘攏更緊不曾答話,腦中卻在快速思索着當日長廊下究竟落了什麼話柄。
但他很清楚的記得,花台上四周枝繁葉茂。
就算有人,也根本不可能看見瓊花台發生什麼。
于是他輕輕擡眸看向沈一諾滿臉的痛惜:“一諾,我真的不知道你今天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定我的罪嗎?可笑。”
“我自問,自你入宮,你我也算一見如故。相交三載,你我之間也可稱一句好友喚一聲兄弟。”
“可你這般猜忌與我,實在是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