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切都和剛回到文華殿中的萬裡嘉給隔絕開了,
窗外,夜色如墨,萬籁俱寂,唯有桌上的燭火跳躍,映照着她深邃的眼眸和緊鎖的眉頭,萬裡嘉坐于案前,手中握着湖筆,正專心緻志地書寫着奏折。
時間在一筆一劃中緩緩流逝,她的思緒随着筆尖流淌,她心知這份奏折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更可能帶來一線生機,這個想法如同一隻無形的手,輕輕觸碰心弦。
讓她忍不住與這無盡的長夜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直至窗外傳來了報曉的晨鼓。
晨光透過窗棂,輕輕灑在她的臉上和奏折上。她看着那逐漸明亮的天空,不知此行是吉是兇,隻帶了随身侍從,也沒叫其她伴讀,萬一觸怒了母皇。
母皇尚可諒解一二,可是如果伴讀跟着她一起去,豈不遭殃?
可就當萬裡嘉打開文華殿大門時,才發現文華殿内内外外已經全都被岑馳月的人給包圍了。
黑壓壓的甲衛伫立,像一把黑色的刀,将日光都割裂開。
萬裡嘉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母皇已經知道了:"岑統領,為何派兵包圍孤的文華殿?“
岑馳月向萬裡嘉行禮,卻并不離開:“殿下,微臣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太女稍等。”
“奉何人的命?母皇嗎?”
萬裡嘉試探着前進一步。
岑馳月卻不退:“請殿下見諒。”
見岑馳月不答,萬裡嘉語氣沉了幾分:“為何見諒?岑統領有母皇之令嗎?”
可此時,岑馳月身後卻傳來悠悠的一句。
“太女殿下,很希望陛下兵圍文華殿嗎?”
岑馳月側身,黑色甲衛皆以跪地,明黃色的鳳尊儀仗,已在浩浩蕩蕩的停在文華殿門口了。
而層層儀仗之後,鳳尊的聲音從龍輿中傳來道:“太女,本宮久不問事,竟不知鳳尊之印,如今居然調不動護凰衛了?”
萬裡嘉聽到鳳尊嚴肅的聲音時,心中不禁一緊:“兒臣不敢,兒臣知錯,兒臣……”
鳳尊卻喝斷了:“知錯就讓開。”
萬裡嘉連忙退回文華殿。
随着一聲尖銳而悠長的宮樂響起,鳳尊儀駕穿過文華殿層層宮門,最終停在了文華殿前。
鳳尊在高安的攙扶下,緩緩下龍輿,他身穿一襲厚重的錦袍,既顯尊貴,卻不失溫和。手中緊握着一串碧色佛珠,環視四周後,将目光定格在太女身上,他的面容雖被精緻的狐裘遮擋,但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威嚴與不滿,卻如同冬日裡的寒風,直刺萬裡嘉。
萬裡嘉這才行禮:“兒臣見過父尊,恭迎父尊駕臨文華殿。”
鳳尊不再看她,步入文華殿旁的庭院。
萬裡嘉連忙跟上:“天寒地凍,父尊若有什麼吩咐,不妨進殿閑談。”
鳳尊問:“太女很冷?”
“兒臣是擔憂父尊玉體康甯。”
“是嗎?太女竟有如此孝心。不過本宮看這景緻就甚好。”
鳳尊停下了腳步,庭院中,一株株梅花在寒風中傲然綻放,它們的枝頭挂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淩,與周圍的白雪交相輝映,構成了一幅動人心魄的冬日畫卷。
宮人們立刻在庭院中備好了一方精緻的座椅,上面鋪着柔軟的坐墊,熏爐,火炭也點起來了。
鳳尊緩緩坐下,手指輕撥着佛珠,風雪都似乎避開了他:“文華殿中隻有你一個人?”
“如今還在休沐,文華殿隻有剛剛回來的伴讀。”
“喚來。”
聽到外面的動靜,所有人都知道,鳳尊駕到,聽聞鳳尊召喚。
所有的人,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見到這副場面,低着頭,在雪裡烏壓壓的跪了一遍。
鳳尊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古寺中悠遠的鐘聲,穿透了院内每一寸空間,直抵人心:“太女忙着陛下的差事,不是初七才回來嗎?本宮估摸着應該晚上才到,怎麼今個早上,就見太女急匆匆的往外走啊。”
萬裡嘉如實:“兒臣有要事要趕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