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昭告天下,封皇貴君也是今天。
萬裡黎将酒輕輕舉起酒杯,這是西宛的酒,赫連·星瀾将他這一生的祝福送給了一對有情人。
萬衆矚目的蓬萊宮内,洛修越正在細細地為自己上妝。
小滿哭着為洛修越梳發:“小滿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公子,不是這樣的。你一直待小滿很好。”
“陛下賞我的東西,除了宮中儀制之外,其它的一大半,我寄去了西州,送給父母。剩下那些,送給你。我讓瑞甯認了你做義弟,挂着禦前的名頭,沒人會輕易動你。”
“若是遇到良配,便算我為你添妝。有瑞甯,還有陛下,總不會虧待你的。但是你答應過我的事。你一定要做到。“
“公子”
可呂磬已經端着藥碗進來了。
洛修越看了她一眼:“你放心,終究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陛下不會怪罪你,至于你想做的事。你隻能你自己去和陛下說,我是幫不到你的。”
呂磬俯首:“無論如何,微臣多謝皇貴君大恩。”
“好。”洛修越端起的藥碗。
小滿哭着:“公子一定要是今天嗎?陛下還在等着你。”
“我也好遺憾,想看看她今天是什麼樣子?不過沒關系,她最好的樣子,我已經見過了。就這樣吧,祭天冊封大典,平夫之尊,何必讓後世诟病。就今天吧。”
我已經夠讓她難過了,日後她就是想起我了,也不會多傷心一天。
漆黑的藥碗漸漸泛濫出苦澀的氣息,輕輕在蓬萊宮裡蕩漾,像是深不見底的沼澤,将洛修越推了下去。
仿佛間,有花瓣飛進來了,潔白如雪,可惜隻是梨花啊……
紅綢禦道,祭天壇前,少年将軍等着她年少時的愛人緩步走到她身邊,可惜她再也等不到了。
梨花漸漸吹到了禦道前,伴随着凄厲苦雨的哭聲。像漣漪一樣,漸漸在内庭蕩開,随後蕩到了萬裡黎前。
宮裡的奴才一個一個跪下高呼:“皇貴君他歸天了。”
十六歲的少年将軍終是沒有等到她的愛人。
西宛的酒祝福不了一對無緣之人。
……
一千年後,陽光透過潔淨的玻璃窗灑在潔白的床單上。病房内靜谧而有序,各種先進的醫療設備靜靜地運行着,偶爾發出輕微的滴滴聲。
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
病床上的人,面容蒼白而平靜,仿佛一尊沉睡的雕像,與這個世界隔絕了一般。
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手指開始微微顫動,仿佛是在試圖抓住那些飄散的記憶碎片。
他的眼皮開始輕輕顫抖,像是要努力睜開雙眼,重新審視這個久違的世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甯靜。一位年輕的護士急匆匆地跑進醫生休息室,他的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醫生!醫生!快來看看!26号病床的人醒了!”護士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引起了其他醫護人員的注意。她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向病房走去。
當洛修越的眼睛完全睜開時,白色的燈光明晃晃的刺入了他的眼睛,四周全是那些熟悉和面生的面孔。
醫護人員立刻上前攙扶,幫助他調整到舒适的姿勢,開始為他檢查。
洛修越用微弱的聲音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醫生走上前來,慈祥的笑道:“沒事,現在夢醒了。”
“天哪,你真的醒了!”一個年輕男子從門外進來,難掩激動,眼眶微微泛紅,仿佛怕這隻是一場夢,“你知道你已經睡了多久嗎?整整三年啊!我們都快急瘋了。”
洛修越這才有一絲熟稔:“闵景?”
“想起我了?你還記得什麼?記得你是這麼昏倒?"
洛修越輕輕眨眼:“大楚風華。”
闵景閃過一絲驚訝與不可思議:“你可真是個狠人,都這樣了還記得大楚風華展覽啊?你放心,在你這個主負責人都過勞昏倒了,當年大家化悲憤為力量,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洛修越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既有驚喜也有釋然,“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闵景,你還記得楚誠帝萬裡黎嗎?”
“當然啊,作為你的朋友還有不知道的?”
洛修越掙紮坐起身來,抓住闵景的手:“你還記得陛下……楚誠帝是那年駕崩的嗎?"
闵景随口道:“四境之戰啊。”
“四境之戰”他的聲音顫抖着,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與哀傷。
難道,那真是一場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