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能決定,自己喜歡的東西,對于别人來說是消遣?是愛好?是陪襯?隻有自己來決定,而不是為了讨好某人的工具。”
“你作為這家店的主事,就該做好你的本職。别忘了,沈家書還在你們門前刻着呢。”
“按照我剛才說的,去拿你們的紫竹筆。我們要了。”
男掌櫃看着萬裡黎,被她氣勢所攝。但是旁邊一旁的夥計看出不對,他沒覺得這倆人說的對或錯。
但覺得這兩人兇神惡煞得盡快給打發了才好。
“說得好。”
出來之後,郁思宥輕歎。
萬裡黎卻搖搖頭,生起了悶氣:“這些商鋪到底是什麼人呢?賺着這些人的錢卻還要侮辱,輕視,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個世界上像剛才掌櫃那樣的人,卻比比皆是。讓人有時候覺得,太有道德感反而在這個世上活不下去。”郁思宥又看向了萬裡黎,不知道在審視些什麼。
”反而是有勇氣去審判這一切,并且還要去做到,真的很不容易。“
其實這一刻,郁思宥是驚覺自己想錯了,雖然自己的師妹。在她眼裡還是當初那個在沙堆裡打滾,然後輸給她,還要暗戳戳的在箭術上找回來的小女孩。
是那個在皇太女去世之後,還會呆呆的在晚上看了半宿星星,會不由自主的走到驿站裡去,看看有沒有京城寫給她的問安信件。
但剛剛在店裡的架勢,在她眼中,自己的師妹也勉強能算個……也罷,能算個好人?
有那麼一瞬間,她在想,那個孩子如果像沈翎一些,會不會入宮不僅僅是為了沈家呢?又或許他也有自己的主意。
但她很快打斷了自己的思緒:“你的事情辦好了嗎?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當然,看這日子吧,也就這一兩天了。”
唉,也不知道現在宮裡情況怎麼樣?
比郁思宥更關心宮裡怎麼樣的?還有傅其琛。
鳳尊是日日誦經的,所以在他輕飄飄的誦完了上旬的經之後,便輪到了傅其琛。
他雖不精通佛理,但也是體容得當。
但無奈的是,每次他去之時,方常應和李常應都在他旁邊看護着,盯着他誦讀佛經,還時時刻刻陪着他。還有瑞甯和凝安。
一晃就十幾天過去了,她卻始終窺不見那明黃重重的簾幕後,那個人到底在不在?
唯一可窺探一二的,便是沈一諾日日去的殷勤。
而據手下的人回報,有時陛下精神好一些了,似乎也有所回應。
在内殿,隻有溫潤低醇的嗓音靜靜的讀着遊記,像一弘清泉流淌。
據說比佛經更令人靜氣凝神一些。
但傅其琛心中疑慮卻始終沒有消減。
直到這天,傅其琛正在打譜,高寒來報。
“你說宮中的銀子有眉目了?”
高寒跪下說:“正是。”
“快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依郎君的主意,我們不再跟着宮中,而是從赫連帝卿的手裡看南沙部的動向,果然這些銀子流向了北境。”
“北境?”
傅其琛暗自思索,難道這些年北境的軍饷,是陛下一直暗中支持?自萬裡昭開始,北境一直不受朝中的委派。
怎麼這個時候,陛下還會将銀子投入到北境之中?
難道北境,也還有陛下的暗兵?
傅其琛輕敲着盤上的棋子,陷入了沉思。
不好,如果這批銀子不是在西洲,也不是在北境,那還能去哪裡?隻能流入江淮。
陛下現在是不是已經打算對江淮動手了?
他要去驗證一件事。
此刻,紫辰殿,外殿陽光透過精緻的一扇菱花窗,斑駁地灑在屋内,為這方天地增添了幾分溫暖與生機。借着這一方生氣,縱然因陛下重病,重重遮擋的帷幕也顯得輕軟了一些。
空氣中彌漫着愁苦的藥香,外殿書案上還擺放着幾本遊記和之前鳳尊沒來及帶走的佛經,沈一諾身着素雅宮裝,誦讀聲,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回蕩,觸動着聽者的心弦,如春水般細膩溫柔。
瑞甯眼睛不時滑過,卻不動聲色。
眼見半本書快讀完,奉茶的侍婢連忙上前。
瑞甯接過茶碗恭敬的遞上案,是剛到宮中的龍井,袅袅升起的白霧仿佛帶着山間的清新:“貴賓,費心了,隻是白衣剛施了針,這一個時辰,說不定陛下還要休息呢。”
沈一諾看了看瑞甯:“總管客氣了,這本就是本宮應盡之責,更何況。無論陛下聽不聽得見,都應盡本分,就算陛下聽不見,隻不定外頭也有人要聽呢。”
瑞甯看了一眼沈一諾:“貴賓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