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越發不知天高地厚了。”萬裡黎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悅。“祖宗定下的規矩,他怎敢在這帝後同寝的日子裡鬧騰?”
鳳尊卻體貼的語氣勸:“陛下,莫侍人畢竟是初次懷胎,心中難免忐忑不安,您為天女,又是他的依靠啊。還是前去探望一番吧。畢竟,這是您的骨肉啊。”
“估計莫侍人也是害怕,臣侍雖也有些生育經驗,不如臣侍親自前去探望,或許能讓他安心。”
萬裡黎但看着鳳尊輕歎一聲:“怎麼能讓你去?罷了,朕便去一趟。但此事過後,他若再敢如此胡鬧,朕絕不輕饒!”
說罷萬裡黎披上外衣,帶人前往長慶宮。
到了長慶宮,依舊是那一套程序:叫太醫問診、太醫說沒事,莫侍人哭鬧,萬裡黎安撫、陪他。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至半夜。
第二日午後,陽光斑駁地灑在紫宸殿禦書房内,為這莊嚴之地增添了幾分溫暖。
沈雲望手持航海司的賬冊,一絲不苟地向萬裡黎彙報着最新的航海貿易動态,高霖也适時地呈上了騰清的暗報和西宛傳來的賬冊。
然而,在這一連串的數字中,萬裡黎努力挺直腰闆,但那雙沉重的眼皮還是如同千斤重的石門,緩緩地、不自覺地向下合攏,仿佛随時都會将她帶入那無盡的黑暗。
沈雲望等人見狀,心中暗自驚訝。衆人面面相觑,卻都不敢出聲打擾,隻能默默地等待着萬裡黎恢複精神。
就這麼過了半個時辰,萬裡黎似乎精神些了,招呼瑞甯,瑞甯隻能遞上了一杯冷茶。
萬裡黎輕啜一口,腦袋逐漸清醒。
清醒過來的萬裡黎,看着底下的沈雲望等人,忍不住自嘲:“朕十六歲那年,帶着鳳尊,穿過大半個大楚,走西洲、闖西宛、平天下。那時,前有家國天下,後有那幫姐妹圍追堵殺,空閑下來還要惦記着如何賺錢養家。”
“日日還要顧念着各地的軍備情況,也不曾有這般勞累啊,難道真的是年紀大了?”
沈雲望面帶微笑,聲音中帶着一絲喜悅,對萬裡黎說道:“宮中大喜,陛下勞累也是難免的。”
萬裡黎無奈:“哎,欣喜什麼?頭實在疼得緊。對了,你們剛才說的合一下,報上來聽聽算了。”
“陛下,我已經核對好了,我們第一次派人前往西南收購皮草。我們采取的是市價,大多的皮草都收。後來再去,就謊稱,虎狼貂狐,這些皮草在宮中大受歡迎,甚至已經紮根于宮中,獵戶都得到了消息。”
”後來騰清騰娘子,也從西宛得了消息,加入了皮草收購之中,後來帝卿也和江淮世家加入了。騰娘子故意擡價。使得江淮世家收皮草價格都價格翻了兩番。“
'如今,冬日,但仍有大量獵戶在山野間獵取虎狼貂狐,收集皮草。甚至不少農戶也加入其中。”
說到這裡,沈雲望面色更加欣喜:“如今,我們已經收購了近萬張皮草,許多都是西南獵人新鮮獵取的。而這一切,都是在三家皮商競相收斂收購、且都保持沉默的情況下悄然發生的。”
'就算想查,也查不到什麼名堂。等反應過來,恐怕已經是明年的事情了。”
萬裡黎聽罷,微微點了點頭:“嗯,你們做得很好。三家競相收購,互不聲張。他們就是想查,就是不放心,也得費一番功夫。”
然而,沈雲望的笑容很快又收斂起來,眉頭微皺:“不過,陛下,我們這樣做,這真的有用嗎?如今看來,也隻是為西南,除掉了一些野獸而已。”
萬裡黎起身走到沈雲望身旁:“萬物皆有其序,存于天地,各有其理。虎豹豺狼,雖為野獸,然是其中一環。如今我們用眼前之利,讓西南民衆大肆獵殺。”
“待到春日來臨,西南植被愈發繁茂,那些如兔子般的食草動物,若失去了天敵的制衡,必将大肆繁衍,進而大肆啃噬草木。“
”屆時,農戶們或許會因皮草之利而荒廢耕種,四處捕獵,導緻糧食短缺,民生困苦。試問,在這樣的情境下,誰又是真正的得利者呢?”
沈雲望聞言,輕輕點頭,神色中帶着一絲敬佩:“陛下聖明,怎麼想出這個法子?”
萬裡黎的臉上卻難掩無奈之色:“那時,鳳尊剛剛生下嘉兒,朕身上沒錢,為賺錢養家,隻能去冬獵。那時就有些感悟了,也覺得實在有傷天和,便立下了冬日不獵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