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先生嗎?”皇子公主到了年齡都會安排先生教導。
“沒有……”魏鴻漸的眼中閃過一絲水色。
孟添巽有些不可置信,“你幾歲了?怎麼會沒有先生。”
“十二歲,我的生母在我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生前宮中人就不待見我們,别說……”魏鴻漸尾音控制不住的顫抖,幾近哽咽。
孟添巽連忙打住,轉移話頭:“你……”開口無言,宮中有衆多的秘辛,人們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當苦難具體到一個人身上時,孟添巽的心緒還是不由自主的煩亂。
孟添巽變戲法般從袖口裡變出一包油紙包住的糕點,三兩下拆開包裝平放在魏鴻漸的膝上。
魏鴻漸沒看糕點,小狗般濕潤的眼眸看着變完戲法的孟添巽,孟添巽抵擋不住濕哒哒的眼神,指尖摸了摸鼻子笑着說:“這是中午我托人買的山楂糕,這家糕點店就在我家附近,别看樣子簡單了些,味道絕對好吃,你快嘗嘗。”
見魏鴻漸還是沒動,孟添巽秉承着送佛送到西,撚起一塊色澤鮮紅的山楂糕喂到魏鴻漸嘴邊,魏鴻漸才張開嘴試探性地咬下一小口。
嘗到山楂糕味道的魏鴻漸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好吃吧!”
“嗯嗯!”魏鴻漸就着孟添巽的手小口小口将一整塊山楂糕吃完了。
“先生,你也吃。”魏鴻漸眼睛亮亮的學着孟添巽的方式拿起膝上的山楂糕喂至孟添巽嘴邊,孟添巽的唇色比山楂糕的鮮豔色澤更勝一籌。
與那日高馬遊街的鮮妍别無二緻。
“你等我多久了?”孟添巽接過遞送在嘴邊的山楂糕,看向手還懸在半空中的魏鴻漸,問道:“三四次?”
孟添巽粗略回憶了下,好像在宮道上見過兩三次魏鴻漸,遠遠站在赤色宮牆旁,靜止不動,與周遭的世界隔離,孤獨寂靜,讓人易忘又難忘。
那時魏鴻漸怎麼沒過來,想起來了,自己和高允是一路而行的,原來如此。
魏鴻漸飛快撤回自己懸在半空的手,聲音由沉轉亮答道:“回先生,五次。”
等待的次數遠比魏鴻漸說得多。
魏鴻漸在殿試舉行後,就聽聞孟添巽的大名,剛開始還是一些消息靈通的大太監大宮女在私下偷偷談論他的模樣是如何如何好,他的才華是如何如何高,他的名号像一陣風很快吹遍宮中的任何一個角落,包括魏鴻漸在的冷宮。
不少人猜測孟添巽會是新科狀元,各宮娘娘為家族傳遞消息以便先下手為強。
魏鴻漸在偏僻無人的角落看着撿來的書,史書中寫到的少年天才何其多,可最終他們又在世上留下了什麼。
史冊丹青,浩如煙海。
可當年再怎樣驚才絕豔、風華絕代的人物又有幾個能被後世人記住。
到最後不過是,
荒草野墳,碑文泯滅。
風吹花落,紅花墜書,魏鴻漸撚起開得正盛的紅花,許是春光不經意照在這朵紅花上,讓他動念,他想親眼去看看這位少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