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這番磨蹭,還是耽誤了他去百芳殿請安的時間,惠貴妃和一衆後妃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了。
說實話,方君宜對着楚微清自稱臣妾還好,他實在是沒辦法對着這麼多女子的面前自稱臣妾。這實在是太過怪異了,他有些接受不能。
但按照這個後宮的位份來說,他又沒辦法不跟惠貴妃行禮,他一路上冥思苦想,最後想到了非常損的招。
那就是坐實自己這個恃寵而驕的妖妃人設,隻點頭不說話。反正楚微清三天兩頭往他這裡跑,不就是為了拿他當擋箭牌?
這招出乎意料的有效,惠貴妃看他的眼神十分複雜。既有嫌棄他不懂禮儀,又有些嫌棄他一個男子居然心甘情願搞這争寵之事,實在是丢盡了世家的臉面。
方君宜實在是不想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想找個位置坐下,反正這種場合他隻來這一次,回頭就找楚微清幫他免了這早起請安的破規矩。
但他好不容易出現在衆人面前,她們哪有這麼簡單就能把人放過?
惠妃擱下茶盞,笑語晏晏:“妹妹……啊,不對,或許應該是叫你一聲弟弟?你進宮這麼久了,不知道這宮中的規矩,我這做姐姐的自然是要提點你幾句。”
方君宜沒有被她那聲妹妹攻擊到,而是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惠貴妃也沒讓他失望,将她此次的目的講了出來:“聽聞昨日陛下在你那裡歇下了,這還是他這幾年頭一次留宿在後宮之中……”
原還想誇惠貴妃直白的方君宜直覺不對,但此時再阻止她說話卻已經晚了。
“你也知道陛下沒有子嗣,為了這皇嗣的事,你得多勸勸陛下。”
方君宜:“……”
方君宜突然覺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隻能打馬虎眼:“這……我也隻是個小小嫔妃,還能左右陛下的想法不曾?”
他終于明白楚微清昨夜為什麼會說給他點驚喜,合着這不是驚喜而是驚吓!
這話也是他能說的嗎?真的不會楚微清暗殺嗎?
楚微清,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他一臉恍惚,隻想找借口開溜,以免給那笑面虎留下把柄。隻可惜惠貴妃并不是什麼善茬,她打着皇嗣的借口,非要方君宜作出表态。
若是他不願意,便是他自私,耽誤了陛下開枝散葉。
方君宜沒忍住,将上手攏進了袖中,作沉思狀。
倒不是他裝的,主要是他真沒見過這架勢,這算什麼,威逼後妃不要獨占君王?但這,主要是……楚微清也沒跟他說有這茬,不然他一定死也不會來。
他這副糾結的模樣落到了有心人的眼中,卻變成了不願意分享恩寵的征兆。
這花廳之中雖然都安安靜靜地等着方君宜答話,但衆人的心思卻是吵翻了天,方君宜甚至不能很好地分清楚誰在想些什麼。
但他能确認,那坐在高座上的貴妃娘娘,此刻是真的想要一個答案。
倒也不是他不能理解,這進了宮這麼久都無所出,很容易讓旁人想歪。在這些旁人的眼裡,楚微清定然是沒有錯的,那錯的隻能是這些一點魅力也無的後妃,不然怎麼會好幾年了都沒個一兒半女。
方君宜很想直說是楚微清的問題,他不願意平衡這些世家之間的關系,隻能讓這些女子在這深宮之中寂寞地盛開着。
可他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去可憐别人。
畢竟這些貴女身後還有世家的支持,而自己卻是孤身一人還等着翻案,怎麼看都是自己更可憐一些。
他左想右想,實在是沒辦法在這要命的問題之中得出一個靠譜的答案,既能全了楚微清的臉面,又能安撫後妃對他的敵意的答案。
就在他有些焦慮之時,身後卻是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來人腳步穩健,站在方君宜的身後随便得俯了下身子權當自己行了禮。
“一群人自己不敢去觸陛下的黴頭,倒是在這裡為難個未及弱冠的小子,還真是世家做派。”
她的聲音清亮,甚至可以說有些冷漠,顯然是不屑于和宮中的人多來往。
方君宜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一時之間竟想不起在哪裡聽到過。
那位美人掃了一眼場上的空位,随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一點都沒有要搭理任何人的意思。
賢妃确實見怪不怪地打着圓場:“戚妹妹說笑了,我們也隻是關心陛下罷了,何來的為難。相信這位弟弟也很願意,将自己知道的分享出來吧?”
方君宜沒去看她,他現在頂着嘉妃的名頭,可謂是跟賢妃平起平坐。論後台,賢妃雖然是李群玉的侄女,但他的後台卻是狗皇帝,根本不帶怕的。
他望向那個說話帶刺的戚美人,終于想起來為何如此眼熟。
那是他母家的表妹,早就聽說是許了人家,隻沒想到這人竟會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