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宜回了撷芳殿,一反常态的沒看見那群宮女圍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擡腳繞回前廳,果然看見前廳之中坐着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
細細蹲在桌面上,沒有抗拒他搔弄自己的下巴,反而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你叫細細,那君宜的兔子叫什麼好?這麼圓,幹脆叫圓圓吧?”他說。
兔子窩在的腿上打盹,聽見他說話也隻是敷衍地抖了抖耳朵。
楚微清這人真是見不得有東西在他面前這麼悠閑,非得手賤去揉兔子背上的毛發。兔子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德行,根本沒當回事,繼續閉着眼睛睡覺。
方君宜看了一會,忍不住笑了起來:“陛下左擁右抱,倒是好雅興。”
原本還乖乖蹲在桌子上的細細聽見他的聲音,像一支箭沖下桌子,跑到了方君宜的腳下撒嬌。
“哎呀,愛妃好大的醋味。不就說了你一句,居然記到了現在。”楚微清收回手,開始揉兔子的毛。
方君宜彎下腰,将細細抱進懷中,坐到了楚微清的對面。看着那人挪揄的目光,就知道他肯定沒憋什麼好主意。
果不其然,他還沒把自己的兔子要回來,就聽見楚微清問:“君宜在後宮待得有些無聊了吧?要不要,把鳳印拿回來給你玩玩?”
方君宜一瞬無語,下意識地想要反問他自己是不是有三頭六臂,不然怎麼能在要教導太子的情況下,還要兼顧看奏折和管這後宮呢?
準備出口的話在他的舌尖劃過,最終還是被他吞了回去。
說不得,狗皇帝雖說是要自己幫忙看奏折,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個準數。
這話說不得,說完隻怕剛建立起來的那點信任又垮了。
他借着喝水的姿勢,掩飾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臣勞心勞力教導小殿下,怎麼在你這就變了很閑呢?”
楚微清的臉上沒什麼異樣,隻是把兔子拎到了桌子上,道:“來,圓圓睜眼看看你主人,好會敷衍孤啊,真過分。”
原本睡得好好的兔子隻能往方君宜的方向拱,拱入了他的袖中,權當自己聽不見。
方君宜借機笑話:“啧啧啧,陛下,連圓圓都嫌你唠叨。”
楚微清配合掩面假哭:“好狠心的兔子,連孤都忤逆。唉,孤還能跟這小毛團子計較不成?”
他邊說,還偷偷觑方君宜的臉色,看這人眉開眼笑的,也總算是松了口氣。
方君宜的心情确實是因為他這一打岔好了不少,畢竟他知道這世上能被楚微清花點小心思哄的人可不多,不管怎麼樣,他都給楚微清點面子。
“好了陛下,不開玩笑了。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已經忙完了?”他問。
他不問還好,一問楚微清還真垮下臉來。
不等方君宜追問,他便率先翻了個白眼:“那些什麼勞子大臣們聽說孤遇刺,便開始暗示孤應該立後了,留下個一兒半女的,免得後繼無人。怎麼了,孤這是活不下去還怎麼了?”
方君宜還是第一次見他有這般明顯的情緒,往日他看楚微清都像是隔了層紗幔,怎麼都看不真切,隻能靠着自己的讀心術猜上一二。
隻是他這般坦白,倒是讓習慣了和他打機鋒的方君宜有些不太習慣。
一時之間竟是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默了好半晌,他才試探道:“那,陛下你是怎麼說的?”
雖是明白楚煜才是楚微清自己選擇的皇位繼承人,但這情形,還是少說少錯。
楚微清皺眉,其實他自己也沒有什麼特别在理的理由,不然也不會這般猶豫和氣惱。他是不喜歡這個皇位,但再怎麼說,他也得等楚煜長大了才好脫身。
隻是這隻說自己以後會将位置留給煜兒,怕是會讓那群聞着肉腥味就發狂的人更加心急,想要擁立一個小天子吧。
“能說什麼,孤當然說自己心有所屬,讓他們别催啦。”楚微清理所當然道。
方君宜沉默,合着這玩意那句把鳳印給他玩玩是在挖坑,真是半句都信不過。
“所以你要把鳳印給我?”他問。
楚微清點點頭,理直氣壯:“你可是孤最愛的妃子,怎麼可以不為孤分憂呢?不過是小小鳳印,當然啦,孤知道你不敢和她們接近,所以實際上管理後宮的還是薛慧,放心吧。”
方君宜實在是不理解自己能放哪門子的心,忍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道:“私以為不妥,你也不怕他們聽到之後把柱子撞爛,說你要立男後會背千古罵名。”
隻可惜他的良苦用心楚微清是半點沒有體會到,還在那裡兀自琢磨。
“為什麼不行,我立你為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當我的賢内助,幫我看那些比上吊繩還長的奏折。”楚微清已經完全忘記自稱,一門心思要拉方君宜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