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看來,方君宜确實是很有辦法。
方君宜擱下最後一本奏折,重新理了一遍這些文書,便起身活動手腳。雖然沒有起個大早跟着楚微清去上朝,但也不過是晚了半個時辰罷了,這書房的奏折堆得跟小山似得,他擔心起晚了耽誤給小太子上課。
楚煜的上課時間早就被楚微清改到了下午,不過因為他有午睡的習慣,所以時間又晚了一些。
這個期間空出來的時間,方君宜便回到了撷芳殿休息。
天氣已經漸漸冷了起來,庭院之中的花又換了一批耐寒的種,缸中的荷葉殘枝也蔫了下去,隻剩下幾枝枯槁的枝條。
方君宜正倚在廊下,聽侍女們圍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
撷芳殿的人又換過了一些,可能是楚微清擔心洩露情報,也可能是那人嫌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總之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撷芳殿之中又換了些人。但小彩她們并沒有被換走,此刻正和小玲同幾個新來的侍女聚在一起研究甜點方子。
這天氣一冷,原本的冰碗什麼的也就自然不合适了,所以小彩便想換些什麼新的甜品。
畢竟方君宜怕苦,一碗藥能哄好久,這甜品就是要來騙他喝藥的。
方君宜也不介意她們這麼大聲的聲讨自己,權當聽不見。什麼喝不喝藥的,哪有甜點來得重要。
“公子,惠妃娘娘來了。”來喜出匆匆來到他的身邊說道。
方君宜擡頭,隻見那個豔冠後宮的女人帶着一堆賬本向他款款走來。
他默了半晌,問:“貴妃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薛慧嫌棄地擡了擡下巴,讓來喜帶路去書房。身旁的兩個侍女帶着那疊賬本,跟着來喜離開,而翠羽則是将一個食籃交給了小彩,讓她們分着吃。
“哎呀,嘉妃弟弟有所不知。這協管六宮也是要算賬的,偌大的皇宮也不過是個大房子,得住在這裡的人好好打理。”
今日薛慧頭上簪了兩個雪色的毛球,随着她走路的步子一晃一晃,很是惹眼。
方君宜聽了她話,沉默了。他确實是不知道這後宮還得管賬,還以為這些是内務府便能解決好的事情。
“所以姐姐這是要讓我一起算賬?”他虛心請教道。
薛慧的脾氣也就是看上去很壞,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發現這個女人隻是比較容易不耐煩,實則還是很好相處的。畢竟她也就是第一天象征性地找過自己的麻煩,之後再也沒出現過。
撷芳殿的書房方君宜沒怎麼用過,也就一開始有在這裡看過楚煜的功課,後來都帶到了禦書房一并處理。
那兩個侍女熟練的将賬本分門别類的放好,然後站到一邊,為薛慧伺候筆墨。
“不用,我就是來用一用鳳印的,畢竟這些破賬本都得蓋章。”
她雖然語氣聽着不耐煩,但手下的功夫一點沒耽擱。隻見她晃了晃算盤,将珠子全部都歸位,開始算這個冬日的預算。
方君宜觀她的動作十分熟練,想來也是算賬的一把好手。
隻是他作為撷芳殿的主人,哪有放着人在書房幹活的道理,于是他隻好回頭吩咐阿虹去泡點花茶,端點點心來給惠妃娘娘嘗嘗。
他在一旁看得饒有興緻,薛慧便以為他感興趣。
“怎麼了,也想想學學怎麼管賬?”她問。
方君宜點點頭,他确實是沒有學過這個,在青屏山他更多的時候是在跟師父學經書。
薛慧沒有空擡頭,隻讓他走近幾步看:“……這是各宮的冬裝份額,還有一些簪子物拾……先說好啊,我可沒有短你的那份,你用不上的那些頭面份額我都給你折成銀子了。”
方君宜:“……”
他就說怎麼總感覺自己每季度的月銀總會多出來一些,合着是這個源頭。
“還有什麼來着……”薛慧擡頭想了一會,“哦,銀絲碳,回頭讓内務府的人再去談談價格,今年入冬早了些,怕是省不了。”
說話間,她已經列好了預算,手上的算盤珠子也沒有停過,沒一會便已經将内務府呈上來冬日采買的單子算好了。
這麼會功夫已經算好了一個,方君宜有些狐疑地望向了她身側賬本。
“那這些是?”
薛慧擡頭,望了望那些賬本:“哦,一會核算秋季的總賬,包括後宮的吃穿用度,禦膳房的采買,獵場維護的花銷,宮人們的月俸……還有快年末了,我得開始準備宮宴的各項事宜,就把往年的搬出來看看,照着去年的再拟一份單子。啊還有,除夕夜給宮人們準備的紅包……”
方君宜聽得頭都大了:“今天算得完嗎?”
薛慧十分誠實地搖頭:“不可能,光是宮宴我就得拟好單子讓陛下過目後再改,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都要叨擾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