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邊溫馨的團聚不同,禦書房這邊充滿了尴尬。楚微清很想讓他閉嘴,但奈何他是自己的長輩,還是看着他一點點長這麼大的長輩,什麼秘密都藏不住。
“你就說,方才那個到底是不是我那外甥媳婦?”
楚微清聞言,默默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裝做自己正在看奏折。
平南王看他這個樣子,越發來勁:“诶!你别裝,别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奏折外甥媳婦已經幫你看完了。”
他進來禦書房的時候可是都看見了,方君宜坐在書案後面寫字,完了還把桌子上的奏折卷宗重新理了一遍,他可都看見了!雖然方君宜的望向楚微清目光不太耐煩,但他還是幫忙收拾好了桌子。
别的不一定,但這個平南王真的懂。就像他家王妃,雖然嘴上嫌棄,但是會幫忙收拾他那些亂糟糟的公文。
楚微清眼神飄忽,開始翻動那堆奏折:“别胡說,這可都是我自己看的。”
“停手!别怪老子不提醒你,一會他回來發現書桌亂了你可得挨說。”平南王趕緊喝止他亂翻書案的手。
楚微清:“……”咳,确實。
自打方君宜接手奏折之後,桌子确實整潔了很多,但與此同時他也因為把桌子翻亂這件事沒少挨方君宜的白眼。但這事是萬萬不能說的,說出來他的面子往哪擱。
“真不是,人是為了私鹽案來的。孤也隻算是跟他做了點利益交換,他幫孤看奏折,孤為他翻案提供便利。”楚微清解釋道。
不知道旁人信不信,但他确實是這麼想的。
平南王顯然不算是旁人,而且半個字都不信:“哦——那你發急信給我問加冠禮有什麼流程作甚?不是給這小子行的加冠禮?我想想,你小子賊得很,肯定不止如此……”
楚微清這會是真的麻了,幸虧方君宜帶着忠義侯離開,不然這會他還得瘋狂想辦法找補。
與天下愛作弄小孩的長輩一般,平南王繼續往他會炸毛的方向猜測:“該不會還給人取字吧?取的什麼?往後書信落款可就用字了,啧啧,日後寫字便能想起你這個人……”
“小聲點吧,孤的名聲都被你敗壞光了。”楚微清無奈地扶額。
什麼小心思,他承認自己确實是有一點,但這并不是平南王可以直接說出來讓他害臊的理由!
平南王沒管他,他來也不止是為了八卦自己的外甥媳婦:“方家老大的蹤迹尋到了。你之前說方夫人忽然認罪,有可能是因為有人拿兩個孩子的命威脅她。”
楚微清有些意外,他也隻是猜測,沒想到真的能找到。
“在哪見到的,那方世琅不是都說已經死在外頭了麼?”他問道。
當年方世琅離家這事,說起來其實挺離奇的。大夥都說是因為他不喜歡京城的氣氛,所以才早早離家,但楚微清和他多有來往自然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
開頭還有往家中寄過信,過兩年這音訊也斷了,衆人這猜測他是不是在外面遭遇了什麼不測。
平南王聽了他的話,搖搖頭,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也是意外,早先和靖南的人發生了些沖突,軍醫忙不過來,當時有個路過的青年主動幫忙救治傷員來着。我也是看着他眼熟,觀察了數天才發現,他便是那據說死在了外面的方世琅。”
楚微清沉吟片刻:“怎麼沒聽說過他會醫術?”
難道他外出遊曆的這段時間,當真拜了師學習醫術?
“方家還有人便是好事,”平南王寬慰道,“總好過真的隻剩下外甥媳婦一個人。”
楚微清點點頭,明顯也很贊同他的說法。有人可以替方君宜分擔一些,總要比他一個人承擔來的要強。看他過分瘦削的模樣,楚微清費勁了心思去養,也才養出了那一份肉。
不過他也明白,此案不結,恐怕他還會繼續這麼默默地熬下去。
所幸,他也沒有白熬,總算是有些眉目。
他們在那些密信之中,找到了一枚印鑒,與私鹽案中,發現的枚是一樣的。更多的線索,恐怕還得等他們去把那幾個人抓起來才能知道。
平南王見不得楚微清心情這般沉重,要知道他這個外甥坐在了這個皇位上之後,就沒有一天是快活的。
于是他又問道:“要不要去把方世琅找回來,不過按那小子的脾氣,知道自己家小弟被你拐進宮中,說不得還得跟你打一架。”
楚微清捏了捏鼻梁骨,顯然也有些疲憊:“不會,好歹也是從小的玩伴……”
“你忘了?小時候我帶你去他家玩,你稀罕他那才幾歲的弟弟,要把拐人跑,結果被他追着打的事了嗎?”平南王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覺得方世琅不會找他麻煩。
他不提,楚微清還真要忘了。
他借着低頭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尴尬:“小時候,不懂事。”
小時候并不是沒有比他年紀更小的弟妹,隻是大家都不是一個母妃,那會的楚微瀾又已經是能夠争皇位的年紀,大家不互相陷害就已經不錯了。
難得出宮一趟,見着方家有個這麼乖的小孩,難免會見獵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