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有些失望:“就這麼着了,不準備再進一步了?”
楚微清搖搖頭:“還是算了吧,皇權更疊從來都是拿命換的,何苦再将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
“不相幹,”平南王歎氣,“你也就是騙騙自己,他踏入京城那一刻,可不就在你們的棋盤上了麼?現在說什麼不相幹,太晚了吧?”
楚微清聽着這話,笑了起來:“是晚了些,原本還有得回轉,現在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午後那會他倒是攔過,那是他頭一次良心發現,打算将人攔住。自己跟李群玉那點恩怨,沒有必要再摻和進一個無辜的人。
可耐不住方君宜他主意大,明知道是坑,他還要往裡跳。
想到這裡,他的笑意又深了些:“你不知道,他說,是他自己選擇回來的,所以,他不怕。”
平南王無話可說,他知道楚微清自有定奪,确實不曾想還有個比他膽子更大的。頂着一身病骨,千裡迢迢從南邊回來京城,等閑人做不到這個地步。
隻盼陛下能有些許良心,别帶着故友之子一同去死。不然等百年之後,他下地府見了老熟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話說到這會,天色也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平南王明日便要離京,還需早些回去收拾。
“王吉,帶王爺去庫房挑挑花色。”楚微清吩咐道。
王吉領命,帶着平南王離開。此刻的清德殿外便隻剩下楚微清一個人,這會的月光細瘦,照不出多少光影,挂在天上卻是格外明亮。
就好像方君宜那般,瘦骨伶仃,或許真有些什麼缺的,但獨獨不缺反骨。
平心而論,讓他放棄上鈎的魚,他也是做不到的。隻是那一刻不知怎麼的,他就反悔了。
若非是方君宜堅持,此刻這魚也該溜走了。
暗衛站在一側,同他彙報今日方君宜與李群玉的對話:“……方公子還未答應他,隻說是讓他想想。但看李群玉當時的表情,應該這個合作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您看,要不要問問方公子?”
楚微清面無表情:“他倒是會算計,罷了,回頭等君宜自己與孤說吧。”
雖然方君宜的身旁每時每刻都有暗衛跟着,但他更喜歡聽方君宜自己說。隻有這般,他才能确定方君宜跟自己,是一條心的。
不能怪他這般多疑,實是情之一事,破綻實在是太多,他暫時還做不到完全信任誰。
相信方君宜一明白這個道理,不然也不會主動替他在長輩面前遮掩。
隻可惜這張嘴實在是可恨,竟是一句好聽的話都不說。
“明日起你們跟在他身邊的時候可都得注意些,待他們的合作達成,李群玉少不得要往他身邊塞人。若是因為你們誰看顧不當出了事,也别怪孤不念舊情。”
那李群玉從前便是靠着往楚微瀾的身邊塞人,這才尋到了空子下毒手。
從前種種,讓他不得不防。
楚微清踏着并不明亮的月色回了寝殿,後腳便又有人來傳報。
“陛下,海子他們追上了,但沒拿到人,現在隻尋到了些許蹤迹。”暗衛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布包,裡面是一本還未翻完的縣志,上面還沾着些鮮血,想來是打鬥是沾上的。
“傷得如何,往哪邊去了?”楚微清沒有接過那本縣志。
暗衛回想了一下:“西邊,已經往那邊的莊子傳信了,還有蟄城和天關城那邊也是。”
“那我們的人情況如何?”
“他為了掩蓋行蹤,身邊并未帶太多人,我們的人隻有幾個輕傷。”這暗衛也是跟着楚微清從鳴劍關回來的人,自然知道這姓宇文的到底有多陰險。
楚微清點點頭:“做的不錯,回頭按規矩賞了有功的兄弟們。你記得往附近也遞消息,往西邊去,他隻怕是生怕引不了孤起疑心,去懷疑李群玉通敵。”
暗衛點有應下,準備離開時又道:“屬下前些天在追查的時候,在南邊的仙羽鎮見到了個肖似方大公子的人。”
楚微清心中一緊,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他往那邊去?”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