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殿的書房仍和先前那般堆滿了賬本,方君宜隻收拾了小塊地方出來,夠他要來看個功課。這段時間好像沒有什麼需要安排的宴會或者其他什麼大型慶典之類的,薛慧便沒怎麼來過。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戚潇竹的事惱了他,不怎麼願意出現罷了。
方君宜就這那點地方了把兩個孩子的功課看完,将這之中的需要糾正的東西圈了起來,留着午後再去和他們講。
近來楚煜的狀态好了很多,或許是因為有了人和他互相比較,對功課用心的程度比先前高了很多。
申屠铮盯着他看了一會,發現他看完那兩張不知寫着什麼的紙之後又翻出了一本書,似乎半點都沒有要歇息的樣子。他咬着牙問:“方君宜,方少爺,祖宗。你才好了兩天,就不能歇一會?又不是勞碌命,到底哪裡來這麼多事情要你去幹?”
方君宜還想說不過是看一會書,沒他說的那般嚴重,但看申屠铮的臉色,他又實在不敢反駁什麼。
他心虛地撫平了指尖賤的書頁:“不過是看一會,沒關系的。”
申屠铮抱着手:“方少爺繼續,我到要看看到底誰說話你才會聽。”
方君宜連忙收回手,做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
他是真的有些怕申屠铮的。還記得他年幼時第一次到青屏山,那時候的申屠铮已經二十歲出頭,長得高大健壯,卷了兩個袖子在地裡忙活,露出一身腱子肉,把跟個豆丁似的方君宜吓得一愣一愣的。
卻不想,待他靠近了之後,竟是直接把方君宜吓哭了。
衆人無奈,便隻好輪流抱着他哄,哄了小半日,還是楊細語指着申屠铮的鼻子罵他能止小兒夜啼,這事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等他稍大了一些,雖不像之前那般害怕,卻也是申屠铮吼一聲,他便不敢亂跑了。
大家搞不懂這是為什麼,但好歹是有個人能管住這小祖宗,也就随他去了。而申屠铮更像是得到了些什麼誇獎似得,越發愛花時間去練他這身腱子肉,最後被大家一緻評價為過猶不及才收手。
申屠铮看他終于老實,也是有些無奈。這人從前在青屏的時候,不舒服就老老實實躺着休息,哪像是現在這般閑不住。
方君宜才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左看右看,終于瞄到了能讓申屠铮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的東西。
他伸手撈過了桌子上擺着的鳳印,對申屠铮道:“那我休息,師兄幫我看看能不能打開這個?”
申屠铮自無不可,他接過方君宜手中那枚沉甸甸的印鑒,問:“這玩意,你确定我能打開?”
他将鳳印翻來覆去看了兩遍,這枚印鑒的做工精美,上面的鳳凰更是栩栩如生,仿佛随時能夠展翅翺翔。最有意思的,是這隻鳳凰腳下還有一顆小小的天工球,雖是隻有兩層,卻小巧玲珑,活動自如。
方君宜點了點頭:“能行,陛下也知道,不過我們那時候沒有什麼把握能打開,放着放着也忘了。師兄這般厲害,定然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玩意打開吧?”
“給我戴高帽?”申屠铮睨了他一眼。
方君宜乖巧坐好,瘋狂搖頭:“這哪能呀,師兄膽大心細,再厲害不過了!”
申屠铮不受他誇,繼續低頭研究這手中的鳳印。他也瞧見了那條細縫,不過是頭發粗細,看樣子不像是後天加上去的機關,而是本來就有的。既然本有就有機關,那應該有機栝。
他将印鑒掂了掂,發現這重量确實不太像是正常印鑒該有的樣子。
方君宜看着他從懷中掏出工具,正想探頭看個清楚,卻又冷不丁聽這人問:“那我和楊細語誰更厲害?”
方君宜:“……”
……拜托,你想死不要拉上我!!
他努力地将自己驚恐的眼神收回來,一邊絞盡腦汁,想要将這碗水盡量端平:“呃,呃,師姐天下第一,您是無人能敵?”
申屠铮被他氣笑了:“小兔崽子,使喚我連句好話都不說來聽聽。”
方君宜眼神飄忽,拿過桌子上的書擋住了他心虛的表情。申屠铮自己挑事就算了,他是無辜的,還不想回去被師姐磋磨。
“話不是這麼說,那是咱青屏第一大美女,咱也隻是在她手底下混日子,您行行好,不要再問了……”他還不想回頭被細細跟她媽告狀,說自己在外面悄悄和師兄說她壞話。
申屠铮不接茬:“你狗膽包天,還有不敢的事?說出去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