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宜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明明是他自己要别人去看點話本子,如今又是他嫌楚微清什麼閑書都看。
楚微清也不惱,甚至可以說是心情十分之好。
他也知道要方君宜開竅恐怕還得耗上些時日,但現在已經會吃醋了,怎麼能讓他不覺得驚喜?見方君宜不繼續說話,便自顧自的将人環抱進自己的懷中,惹的方君宜照着他的手拍了兩下。
“哎呀,明明在意得很,怎麼不問問?”
方君宜睨了他一眼,伸手将朱筆拿了回來:“我需要問些什麼?”
楚微清将下巴擱在他的肩上,隻覺得又比先前硌人了些,暗自決定讓禦膳房把藥膳換了,免得這人不好好吃飯。
“問那些貴女。”他埋頭在肩窩中悶聲道,“孤與她們約定好了,不想嫁人便進宮來,日後若是想離開了,孤便找好借口讓她們離開。左右不過是受困于家中,不如來宮中住上一陣,還樂得清閑。”
方君宜沒想到他會主動解釋,倒是解了他當初的困惑。
按着戚潇竹那個甯願翻牆逃婚的性子,怎麼可能會願意進宮,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原因。
楚微清見他不出聲,以為他這是不滿意這回答,又道:“她們留在家中也是被送出去聯姻,幫她們的父兄換取權勢。進宮來還能與别的姑娘聚在一起玩,還不用受氣,逢年過節若是回家,家裡人還得因為這妃位對她們禮待有加,多好。”
方君宜煩不勝煩,隻好伸手去推他:“是啊,反正就你這愛猜忌的名聲,做了什麼破事别人都不敢多說些什麼。”
他倒不至于真的會為這些虛頭巴腦的事生氣,不過是一直覺得有些怪異罷了。
畢竟傻子都知道讓自己家女兒入宮,就是指望着她能生下皇子,帶着母族一起榮華富貴的。若是别人,這會估計後宮就得有好幾個小孩亂跑了,也就是楚微清會這般事不關己,并不接招。
見他嫌了,楚微清也不惱,繼續抱着他搗亂,不讓他專心看奏折。
“哎呀,天下皆知我不适合這個皇位,又何必拖着各位跟着我受苦困在這裡。待日後煜兒長大,我也才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可以到處跑的時候……”
方君宜擡眼,确實如了他的意,心思都不在這奏折之上了。
他想聽聽楚微清想說些什麼,是許一個虛無缥缈的未來,還是想回到鳴劍關去。
楚微清确實住了嘴,一時之間竟是沒能繼續說下去。方君宜聽得明白,他心中也在糾結,不明白自己的未來到底在哪裡。是應該留在京城,待楚煜坐穩了這個位置;還是能夠像從前那般,當個閑散王爺?
他想了片刻,竟是不敢将這個未來許諾出口。
方君宜還這般年輕,何苦又跟他一起耗在這裡?
“陛下,怎麼不說話了?”方君宜不愛聽這些,便催促他開口。
楚微清又想了片刻,有些遲疑:“回鳴劍關?”
方君宜翻了個白眼,真是高看了他。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得,逮誰就發癫,這會不過是讓他暢想一下未來,倒是像隻鹌鹑。
見他不說話,楚微清心知他這是不滿意自己答案的意思。但青屏山到底是個清淨的世外之地,他不是很确定方君宜的師父若是知道他這般心思,還會不會讓人放他上山。
聽他這麼想,方君宜的嘴角忍不住綴上一絲笑意。
“不來青屏見我嗎?”他問道,“陛下不會是不敢吧?”
他明知道自己這算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說了。因為他确定楚微清的狀态不太對勁,并不像是他說的那般樂觀。
楚微清埋頭在他頸窩處深吸了一口,反問道:“你确定嗎?你要是讓我去,我可是會死纏爛打,讓你無處可逃的。”
方君宜拿着朱筆,在奏折之上留下一行小字,在楚微清抱着他亂嗅的時候他已經翻完了小半疊奏折。若是楚微清願意放手,讓他好好看一會奏折就更好了。
“看你表現吧,别老逮着些不重要的說。”他催促道,“李群玉那你打算怎麼處理?你若是這次不處理好,日後他也會有新的借口伸手。”
方才一下子被他把話題帶遠了,這會方君宜也是看見了戶部的折子才将這件破事想起來。
而吸方君宜吸上了頭的楚微清思索了一會,勉強找回了些理智:“你打算怎麼辦?照他所說的那樣,過來争寵?”
方君宜隻覺自己被他煩死,直接給了他一手肘:“你能不能做點正經事,别人叫你兩句昏君,你還真打算昏給他們看啊?”
楚微清聞言,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方君宜說得對,他作為大堯的皇帝,确實是不應該像現在這般沉迷美色不能自拔。但,這煩死人的奏折也有人幫他看着,偶爾昏頭,似乎也沒什麼關系吧?
他說服了自己,開始小聲哀嚎:“哎呀,都知道孤昏庸無能,就靠愛妃你争氣了!”
“你不知道,早些日子他們說是向來看望你,讓你保重身體好繼續幫忙看奏折。但他們不敢來後宮,也不敢來孤的禦書房,就讓張平帶句話過來問候一下……”
方君宜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不然怎麼會真的指望他能有個正形?
總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他越想越不對勁,扯着楚微清的領着讓他起來:“你告訴我,你從前的奏折是怎麼看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