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宜隻覺自己就算是有讀心術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明明是他自己在想這些雜七雜八的，怎麼還反過來指責他在亂想？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這般随便指責别人吧？

“也是見陛下盯着臣的腿罷了，”方君宜握着圓圓的前爪朝楚微清招手，“不來嗎，圓圓躺了都說好哦。”

楚微清連忙捂住了他的嘴：“這麼大膽，你師兄今日不在？”

方君宜眨眨眼，心說他在不在你難道不知道嗎？整個撷芳殿都是他楚微清的人，申屠铮什麼時候出的門，估計比他這個在撷芳殿住的都清楚。

他懷中的圓圓不知他們在做些什麼，便将鼻子拱到了楚微清的手邊，仔細地嗅了嗅，好像是想借此搞清楚他們在幹嘛。

楚微清被它拱地有些手背發癢，偏偏方君宜溫熱的呼吸也落在了他的手心，讓他有些進退兩難。他收回手，裝作不經意道：“你這兔子還挺八卦，什麼熱鬧都要湊湊。”

方君宜隻覺得他這是在沒事找事，明明是他自己先不對勁的。

“陛下這話說得，圓圓是你撿回來的，名字也是你取的，怎麼就成了我一人的兔子？”他抱怨道。

楚微清頭一次發現方君宜原來這般伶牙俐齒：“咳，也是孤的。不過話又說話來，若是伏山鎮真的藏有私兵，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方君宜瞬間被引走了注意力，“不怎麼辦，我不懂這些，隻能建議是分而化之。”

“具體一些？”

方君宜搖頭：“陛下心裡有數，這種情況不需要來問我怎麼做。不過，若是真有私兵，你最應該做的事，是讓我将李群玉的注意力吸引住，讓他分不出這個閑心去管私兵的事。”

他的想法和楚微清也算是一緻，隻不過區别在楚微清并不真的打算讓方君宜去幹涉這件事，隻是暗中壓迫李群玉，讓他盡量在講重心壓在怎麼讓方君宜上鈎這件事上。

這也就是他方才為什麼跟方君宜說，李群玉可能會在他的身上押寶。

“孤哪裡舍得那你當誘餌。”楚微清笑到。

方君宜繼續搖頭：“你應該舍得，沒有比我更好的誘餌。李群玉他心思重，必然對其他人都是心存疑慮，而我是他親自送入宮中，離你最近的人，他不會舍近求遠，放棄我這個現成的棋子。”

他說的這些，楚微清又如何不知。但是讓他親自送自己的心上人入這龍潭虎穴，如何不算是在淩遲他的心？

見他不說話，方君宜繼續勸道：“我沒跟你開玩笑，抛卻我，這件事隻會增加更多的不确定性。你和李群玉，無論是什麼誰，最終能選的都隻有我而已。”

楚微清低頭，對上他那雙清亮的眸子，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個不可回轉的地步。

“并不是非你不可，隻消再花上些時間……”

方君宜聽明白了他的抗拒，稍稍有些困擾：“來不及了，我今日與你提出這個要求，自然是因為時候到了。你們當初拉我進這個局裡，應該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的吧？”

楚微清沉默了，他想過嗎？

他确實是想過的。

隻不過是他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就算是将人留在了身邊，也不會生出過多的感情來。也是他狂妄自大，以為今日的自己勢必能控制住整個局勢，不必方君宜一次又一次的去涉險誘敵。

方君宜沒有他們想得那般多，隻要是他想做的，他勢必會以自己的辦法達成。如今這般場面，便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與旁人沒有關系。

不，不對。也是有的。

若非是他們狂妄自大，也不會這麼順利地讓他也入了局，使這本就混亂的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方君宜重新将圓圓放回到自己的腿上，往自己的茶杯之中斟了熱茶後，順手遞給楚微清。親都親過來，想來陛下也不會嫌棄他的口水吧？若是嫌棄也沒有辦法，畢竟侍女們一見他像是要動怒的樣子，早早就在他的暗示下退出去，已經沒有人會上茶了。

“别想這麼多，沒必要。”他勸道。

楚微清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或許方君宜說的是對的，這些事情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而這一切一切，起因都是他的狂妄，他的目中無人。當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小心之時，方君宜又給他上了一課。

這世界上總有更聰明的人，來扇他這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