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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營帳之中,姬姌正坐在東胡王床榻前。
東胡王人已經醒了過來,就靠在床上,想必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番意氣。
回想曾經,他身邊最信任的人就剩下了樓悼歸,可是如今,東胡王隻覺得樓悼歸與自己并非一心,他懷疑了無數人,唯獨沒有懷疑過的人,倒成了他此刻心頭最大的刺。
隻是不論如何,這東胡也就隻有樓悼歸了,想到此,東胡王更覺得心痛,他轉了轉頭,看着姬姌,聲音也沾滿了滄桑:“本王曾有一個女兒,乖巧懂事,如果能活到現在,想必和你差不多大。”
姬姌并不清楚事情經過,隻是道:“公主是病逝嗎?”
東胡王滄桑一笑:“是本王下令殺的。”
姬姌手中捏着布巾的動作一緊:“為何?”
東胡王道:“陳年往事,本王不想提了。你費盡心思來到本王身邊,想從本王這裡得到什麼?”
東胡王不想提,姬姌自然也不會在問,這兩天,姬姌就是在等東胡王這句話了。
她道:“我曾有仇人未殺,想求大王借我些人。”
東胡王也不覺得奇怪,隻是問道:“你想要多少人?”
姬姌道:“若說隻要幾人,那未免也太虛僞,起碼百人,大王能給嗎?”
“痛快。”東胡王那張布滿了褶皺的臉上擠出一絲笑,“你去将侍衛長喊進來。”
姬姌去了,等東胡王吩咐好之後,賬内又剩下了他們兩人。
東胡王道:“本王想必時日無多,你若是還想要富貴,便好好跟着小七,這孩子心思不正,可惜本王沒有時間繼續教他了。”
姬姌低聲答了句是,父子雖離心,但東胡王也沒有選擇了,姬姌并不意外東胡王會說出這種話。
隻是日後東胡局勢,也不會按照東胡王所想進行了,不過樓阙歸上位,總比樓悼歸好的多。
想來此次計劃如此順利,也是樓悼歸那些毒的功勞,要是她們晚來些時日,這東胡,說不定真的就是樓悼歸的了。
東胡王又道:“盛安,你不是芗人,本王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與你那同伴定是合謀了些什麼,小七心思雖少,心确實狠的,你們跟着他,不會落得個什麼好下場。”
姬姌:!!!
東胡王果然不好糊弄,說到此,姬姌也無其他動作,隻是看着東胡王:“大王果然慧眼如炬,那大王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東胡王道:“怎麼說你們也了本王一個大忙,我本想着留你幾日,看看你還有什麼把戲,奈何是我老了,年輕人的事情,就交給年輕人吧。”
姬姌緩緩站起身:“如若大王說的那個大忙是綁了五王子的話,那倒也不必,畢竟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五王子都不知情。”
就這一瞬間,東胡王怒目圓睜,他仿佛頓悟一般的看着姬姌:“不是樓阙歸,是小七!是樓悼歸!你們為何不直說!”
姬姌道:“我們與樓阙歸一同來到此處,要是直接跑過來揭發七王子,大王會信嗎?下毒而已,大王就算知道了,還是會覺得王位隻有七王子可以繼承吧,畢竟大王現在的情況,還能靠誰呢?”
這便是東胡王不明白的一點,他們做這麼多,到頭來依舊隻是給樓悼歸鋪了路。
東胡王道:“為什麼?你們還做了什麼?你的那個同伴,她做了什麼?!”
姬姌笑道:“大王且安心,等到明日七王子殺父出逃,五王子承王位,想必會為大王守好東胡這片草原的。”
直到這個時候,東胡王徹底明白,他還是被這兩個女人套進去了。
東胡王剛想出聲喊人,誰知姬姌将布巾直接按在了他的口鼻之上。
姬姌抽出自己今日帶着的一把彎刀,刀尖落在東胡王心頭,姬姌後退幾步,微微一笑。
那彎刀是樓悼歸的東西,東胡王再眼熟不過,他幾乎快要說不出話,此刻看着站在正中央的姬姌,平日裡姬姌低眉順目,如今是東胡王第一次看清姬姌的眉目,隻是這一看清,東胡王從心底生出了一種恐懼。
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姬姌:“你……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