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兄長他……”
“他燒成灰了,你也不必再問。”
來人是抱着琴的奚玥,府中人都被遣散的差不多,奚玥也就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她走進門,這才看見岑榆身邊的許久兒,皺了皺眉。
奚玥總覺得許久兒眼熟,卻也沒看出來這是誰,于是也不理會他們,隻是将琴放在了桌上。
“他走之前讓我将此琴交給你。”
那是桐華,是君子之琴,而柬城君臨走之前将其交給了一個他認為值得托付的人。
洛禾伸手摸過琴身,這東西并不好帶走,洛禾又發了愁。
若是沒有牽挂就好了,走到哪裡都可以是孑然一人,來去匆匆,也是方便。
隻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洛禾擡頭望向許久兒。
許久兒後退了一步:“不是罷,你們這未免要求的也太多了一些。”
“加錢?”
許久兒一咬牙:“行。”
也不是為了錢,就是交易而已。
許久兒拍了拍岑榆拉着他的手,朝他揚了揚頭:“你抱着,我們該走了。”
岑榆知道自己被姬姌丢給了這個少年,他從小流浪的多了,四處安家,又是作為鄖王的探子入得府,被抛棄是遲早的事情,隻是到了真正要走的時候,他心頭還是有些難受的。
要是自己再聽話一點,是不是最起碼,可以有一個安穩的家呢?
岑榆咬了咬唇,沒有說話,隻是乖乖的走過去将琴抱了起來。
奚玥也沒有說話,琴既然給了洛禾,那麼洛禾就有處置的權利,她無權過問,也不想過問。
隻是在兩人走之前,她轉身朝着岑榆道了句:“保重。”
岑榆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他喊了聲長嫂,又道自己很想兄長,那日也是聽聞兄長進了府,實在沒有忍住才偷偷跑了過來,又害怕給兄長惹麻煩,這才不敢說話。
言語真摯,說的奚玥心中都有幾分悲痛。
她道了句:“你兄長讓我告訴你,好好曆練,别給他丢人,但如果真的害怕,那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悄悄地,偷偷的活,隻是照顧好自己,别讓他再擔心。”
這句話是沒有的,但奚玥覺得,柬城君應該會想這麼說。
岑榆便點了點頭,朝着姬姌小聲說了句保重,然後抱着琴,依依不舍的跟着許久兒走了。
待人走後,洛禾問道:“柬城君府邸想必是不保了,你以後……”
奚玥道:“我去找人。”
找誰自然不用問,洛禾與奚玥一點頭,就此也算是做了告别。
誰也不曾拖泥帶水,奚玥幹脆的離開了大廳。
也許告别并不需要轟轟烈烈,也不需要明确指出,隻是在一個眼神交彙之中,便互相讀懂了所有,然後不說再見,因為害怕沒有再見。
正廳之中,兩人終于等來了一個人。
太子估一進門就直奔着椅子去了,他坐好之後,自以為居高臨下的看着姬姌:“殿下終于想通了。”
這語氣讓姬姌十分鄙夷,她壓着厭煩的心思嗯了一聲:“所以你有什麼辦法?”
太子估十分不屑的道:“隻要殿下想通了,就算他是鄖國的王,也不能強取豪奪,待消息放出,你自準備入我太子府便是。”
姬姌故作擔憂:“若是鄖王真的想強娶呢?”
太子估冷哼一聲,輕飄飄的說着大逆不道的話:“不過是逼宮而已,他在那個位置上太久了,也是時候下來了。”
姬姌笑道:“那我便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太子估高傲的嗯道:“希望殿下不要說話不算話,要不然殿下收拾收拾,幹脆與我一同去太子府住罷。”
姬姌早就知道太子估會說什麼,她道:“我是答應了你 ,但是你也總得讓我覺得你有如此做的本事,不然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想如何?”
“三天。”姬姌從袖中抽出來那诏書,将東西甩在地上,“三天後我入太子府,你則讓這東西變成廢布。”
太子估看着那诏書沉默了一會,他想到了探子彙報鄖王宮内的消息,然後點了頭:“可以。”
“那麼,合作愉快。”
其實沒有三天時間,不論是誰,都沒有三天時間。
因為姬姌與洛禾當天夜裡就帶着小包袱從後院翻出去逃了。
太子估也沒有三天時間。
因為他當天夜裡就聯合另一個上将軍将整個王宮包圍了起來。
而當天夜裡,鄖王并未出現在王宮。
于是一場腥風血雨,驟然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