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和你相談……”

江湖人，脫衣服都比普通人快上幾分，一句話沒說完那人已經脫完往湯裡跳了。

蘭岱微微閉眼，并不想看另一個男人的身體，同時手上運氣揚起一片水波往人身上潑去。

漫天的水霧展義躲閃再快也不免被潑到。

含着内勁的水滴打在身上是有些疼的，但除此外并沒有别的傷害。展義的心跳緩緩平複：“兄台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了呢？可是将我好生吓了一跳。”

“這不是你聽不懂人話嗎？”拒絕聽不懂，也别怪他直接上手。

“我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展義無辜道。

蘭岱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帶來的消息用你請我洗一次澡來換保管不虧，你真确定不請？”展義半晌等不到回應，歎了口氣作勢要去撿衣服。

“……洗幹淨了再下來。”蘭岱淡淡道。

蘭岱也是去過澡堂搓澡的大老爺們，對和同性共浴其實不反感，要單間不過是身上背着懸賞令不想被人看見樣貌。

這個展義看他的眼神有欣賞，沒有多少亵意，共浴也無不可。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有想從這個人身上知道的東西。

“诶！好！”展義将撿到一半的衣服一扔，又借了皂豆去一旁搓澡去。

……

浴池還算寬敞，兩個身高腿長的大男人在池裡也沒碰到半點。

泡進水裡，展義舒了口氣，悠悠然的閉上眼：“真舒服啊。”

人已經泡進來了，蘭岱自然是要收報酬的：“你要送我的消息呢？”

蘭岱自認自己這一問沒有任何問題，沒想到哪展義竟忍不住笑起來，他像是也想憋着笑卻憋不住，震動型的笑帶的水都被震出一圈圈波紋。

蘭岱冷眼看着他笑，覺得這個人腦袋可能有點問題。

展義笑了許久，笑的面色都紅潤許多，才道：“你和我想的真的很不一樣。”

蘭岱并不想聽别人對他的評價：“消息。”

展義又想笑，被他看着總算憋住了：“好好好，我馬上說，怎麼這麼沒耐心？”

“熙禾山那老頭找了江天光，你要小心了。”展義這句話說的有幾分鄭重，他看着蘭岱，也不知道自己期望從他臉上看到什麼反應。

蘭岱等了一會兒，确認展義就想和他說這一句話，雖然好像那個什麼江天光很有名的樣子，但他真的不得不問一句：“江天光是誰？”

他這一問又讓展義得了帕金森一般的笑起來。

這人笑點也太低了吧？蘭岱無語。

“原來，果然。好一個江天光是誰，我就說你這張臉就不該是個默默無聞的人。”

來了來了，武俠小說裡常用的故弄玄虛，說話不清不楚來了。可惜他和這人沒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蘭岱頗有些不耐煩的道：“回答我的問題，少說有的沒的。”

展義又對他投去一個‘你怎麼會這麼暴躁’的譴責眼神，口中倒是老實回答上了：“江天光是霸鲸幫的幫主，手下勢力極廣，賭館酒樓，青樓勾欄乃至街巷攤販都受他管轄，手下有江湖高手，也有普通百姓，隻要在這一帶混的都去霸鲸幫拜過碼頭。海州西南一帶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六歲孩童，我想沒有一個人會沒聽過他的名字。”

說的好像是很厲害的樣子。

但蘭岱心裡将這一長串話總結一下，那什麼霸鲸幫不就是個有很多小弟收保護費的社會團夥嗎！江天光就是知名度超高的團夥頭頭呗。

過分了啊，熙禾派那老頭過分了，自己派人抓不着他，竟然去找社會團夥幫忙！太過分了！

“你不知道江天光，所以你應該不是海州人，甚至……你才來海州沒多久，對不對？”展義對他的來曆很是好奇的模樣。

“那你是誰？”蘭岱就和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一樣，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你對我感興趣？”展義也一副聽不懂人話的樣子：“我真高興。”

“我對你沒興趣，你不回答你是誰也沒關系，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找到我？”這才是蘭岱願意留展義下來真正想知道的問題。

為了躲避那些人搜尋，他已經把武器都收起來了，别說金弓了，普通的弓都沒拿手上，臉面也用鬥笠擋着，身子還故意駝着，進城時也确定沒被人跟上，為什麼這個人還能追他到這裡？

該不會他身上有被下什麼追蹤的暗香，隻有蝴蝶能追蹤到而且還洗不掉的吧？如果真是這樣他要怎麼辦呢？

在蘭岱的思想不斷往自己看過的小說電視劇上靠的時候，展義的回答卻相當的樸實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