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阙扭頭認真地盯着他,
“比我差點。”
唐蓮伸出兩指掐向他的臉。
“哥,你去哪兒了?”
木門突然從裡頭開開,探出一個雙丫髻腦袋,讓翟阙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被身後唐蓮自然地攬住腰。
唐蓮啧了聲,“你行事能不能沉穩些。”
唐雁華嗔了他一眼,自然地拉着翟阙的手往裡進,
“小阙哥,你最近都去哪裡了?怎麼不找我玩?小時和小裴都天天來找我。”
“他倆踢蹴鞠踢不過二丫,已經被降了輩分不叫哥了。”唐蓮在他耳邊解釋道,怕傷了那兩人自尊,還特意壓低了聲音。
堂屋的屋檐下點了好幾盞紅燈籠,把院中照得明亮,羅漢松下已支起一張長桌,上頭擺滿了年下的吃喝,呂氏和唐知慎忙活着從廚房端吃的出來,長桌兩側還坐了兩人正在擺酒。
聽到動靜兩人才擡起頭來,時鏡夷邊喊着負心漢邊和翟阙抱了個滿懷。長久養在關外不知官場門道的小少爺哪裡知道宮牆内的彎彎繞繞,隻當翟阙是真想念長姐才在宮中待那麼些時日,在他身上拱來拱去,
“你都不想我的嗎?抛棄我們那麼久!宮裡好玩嗎?”
翟阙罕見地耐心順着哭嚎的人的背,
“我想你的,真的。”
時鏡夷一愣,從他身上下來,擡起衣袖擦了擦嚎出來的幾滴淚,頭也不回地往長桌邊去,
“咦,真肉麻。”
翟阙見怪不怪地沖裴長嬴點了點頭,對方遞來一碗屠蘇酒,皺着眉道,
“怎地瘦了這麼多?宮裡不給人吃飯的嗎?”
呂氏正将一盤新出鍋的羊肉餃子往桌上端,聞言也細細看了翟阙一圈,将那盤餃子放在了他跟前,
“還真是,怎麼瘦了這許多,宮裡的吃食不合胃口?快多吃點,不然我們家相思鬼要心疼壞了。”
“相思鬼”咳了聲,将兩壇子玉浮梁放到了桌上,
“您瞧瞧說的什麼話,小阙孝敬您二老的。”
玉浮梁價貴,尋常人家輕易不得見,即使是有些家私的人家也隻在娶親嫁女時買上兩壇充充場面,故而呂氏一見便嗔怪道,
“怎麼這麼破費,跟伯娘見外了不是?”
翟阙看了唐蓮一眼,不知他是何時變得這兩壇子酒給自己充禮,連這樣小的事,都替他一一操辦好。
翟阙笑了笑,啟壇先給呂氏和唐知慎倒了碗,
“哪裡的話,都是晚輩的一片心意。日有熹,月有光,富且昌,壽而康,謹祝長輩們新春嘉平,長樂未央。”
一碗玉浮梁入喉,翟阙依稀聽到呂氏在和唐知慎嘀咕,這酒不錯,日後等唐蓮成親要多買幾壇,便紅了臉。
唐雁華手上攥着個鴨腿湊到了他身前,
“小阙哥,你怎麼臉紅了?”
唐蓮将胳膊搭在他身上壓着他,
“他害羞了。”
“别胡說,我就是有點醉了。”
唐蓮笑了聲,半蹲在唐雁華耳側跟她耳語了什麼,小姑娘遲疑了一秒就不假思索地對翟阙大聲道,
“嫂嫂!過年好!”
正喝酒吃肉聊得認真的四人不可置信地扭頭看過來,翟阙面色绯紅,目光茫然,唐蓮已經笑彎了腰,沖唐雁華道,
“真乖,哥這就給你壓歲錢。”
他從懷裡掏荷包的工夫,意外帶出了那一枚還沒來得及丢的金腳镯。
金镯子落在地上,唐雁華撿起在燈籠下看了又看,被裴長嬴喊了過去。
“怎麼了?”
時鏡夷看他盯着那隻镯子盯得認真好奇道。
“沒什麼,覺得眼熟。”
那隻镯子被唐雁華拿去玩,裴長嬴卻失了魂一樣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