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十一載正月初五,大唐落了新曆以來最大的一場冬雪。撫遠将軍親筆的遺書千裡加急,跑死了三匹驿馬,才将關外的寒意遞至當今聖上案前。
暖香熏得人欲睡,崇文帝接過貴妃剝好的白潤荔枝,細細咀嚼過清透甜香,待懷中的狸奴谄媚地舔舐淨指尖的汁水,才睨了眼案前跪着的内監手中捧着的那封手信,
“送去蓬萊殿,不必給朕過目。”
雙膝跪麻的内監趔趄着起身準備出門,才聽三分真情,三分假意的柔聲響起,
“慢着。陛下,姐姐如今懷有身孕最受不得激,他們姐弟情深,隻怕…”
内監躬着身頭也不敢擡,靜聽崇文帝的吩咐,卻隻聽得一聲細微的輕嗤,
“侯君宿已帶着五萬大軍前去支援,恐怕遺書是假,我們這撫遠将軍想借此再多向朝廷要點兵士才是真。去吧。”
崇文帝不耐地揮手,内監忙應聲趕去蓬萊殿将親筆手信奉上。
他還未出蓬萊殿的殿門,就聽身後亂作了一團,傳太醫的宮人奪門而出,心虛地不敢再擡眼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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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蕭瑟,翟府。
“哥,我也要去。”
穿着玄色祥雲袍的人三兩步折身回來,單膝跪地幫扒着門沿的小童攏了攏身上的軟緞氅衣,
“想去呀?”
少年翟朔直起身子比了比自己的腰身,“等你什麼時候長過這裡我就帶你去。”
“你又欺負我!”
翟朔掐了把鼓起來更顯圓潤的雙頰,利落地翻身上馬,朗笑道,
“欺負的就是你!”
翟阙回身哒哒地往書房跑準備告狀,迎面撞進了少女懷裡,索性就不起來,嘟嘟囔囔,
“長-姐-,二哥出去玩又不帶我,還掐我臉。”
翟青棠揉了揉他泛紅的臉頰,從身後掏出一把新制的匕首攤在掌心給他瞧,
“新制的,想不想要?”
看人雙眼放光直點頭,翟青棠又将匕首舉起晃了晃,
“那你是想跟我玩呢還是想跟你二哥去玩呢?”
七歲的翟阙看着那把高高舉起的匕首,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終于妥協低聲道,
“跟姐姐玩。那你不能再給我穿襦裙編辮子了。我又不是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