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身子都大安,時常惦念着相爺,父親常同我講,您是他的啟蒙恩師,囑咐我來京一定要去府上拜訪。不想今夜先在這裡遇見,夜深露重,還勞您跑動接風,晚輩愧不敢當。”
“哪裡的話。數年未見,二郎風采依舊。”
翟朔眼角微微彎成了月牙,側了側身,看着翟阙道,
“這是我幼弟翟淵渟,因體弱多病自小沒上過京。阙兒,來拜會相爺。”
翟阙在翟朔的眼神逼迫下恭敬行了大禮,柳太傅拉着他的手滿是惋惜,
“小公子的身子這些年我也略有耳聞。可惜了,不然也該同你一般上陣殺敵才是。我這小孫女柳茵也是身子不大好,幼時總咳得厲害,近些年才好了些。”
聽柳太傅提到自己,跟在他身側的柳茵終于開口,
“不知小公子平日裡吃些什麼藥?太醫給我配的方子還成,我着人送去兩副小公子試試,若是吃得好,再把方子奉上。”
翟阙的一個謝字還沒說出口,翟朔已經替他回了,
“家裡請了不少大夫,不勞柳姑娘費心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橫街那側往他們方向來的人,“相爺,曲尚書來了,我還有些事情需與他商議,先行告退。”
柳太傅點了點頭就帶着柳茵先往麟德殿的方向去了。
翟阙眼尖,看着從柳茵手上滑落的帕子用手肘捅了捅翟朔示意他看。
翟朔掃了一眼就收了視線,
“你去。”
未出閣高門貴女的帕子落在這裡,萬一被有心之人撿去造謠宣揚了,難免讓人議論紛紛。
翟阙拾起帕子,三兩步趕上柳太傅爺孫,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口将帕子遞上。
看着柳茵轉過頭看清他時勉強的微笑,翟阙就知道她等還帕子的另有其人。
“曲尚書。”
曲珙正着急趕路,看清翟朔又看到他身後跟着的翟阙暗歎倒黴,面上堆笑恭敬道,
“世子,小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此次玉門軍軍中撫恤費和行賞兵部何時能批下來?”
曲珙看了看周圍沒人留意他們,壓低聲音道,
“世子剛入京可能還沒聽說。聖人有旨,此次玉門軍的撫恤和善後都由柳太傅接管,世子可以去找相爺問問。”
翟朔聞言皺眉,不知崇文帝揣着什麼心思,但是宴席将開,他也沒工夫再跟曲珙糾纏,帶着翟阙匆匆往麟德殿趕。
崇文帝還未至,翟朔甫一踏進殿内,就有不少文武官員帶着一摞一摞的錦盒圍了上來,
“下官新得一尊玉雕妙光普照佛,特來奉予世子恭賀世子大勝,還望世子不要嫌棄。”
“下官這裡是湘台四照繡花燈一對,恭賀世子!”
“還有下官這雙蟠百福紅瑪瑙花瓶,世子看看…”
“各位同僚不必如此,我隻是盡了我的本分,還請各位大人将東西都帶走,我真的不能收。”
翟朔被烏泱泱的圍在當見隻覺頭痛,内侍的一句“陛下駕到”,才将他從七嘴八舌的喧鬧裡解救出來。
崇文帝緩步至他面前,看了一圈圍着的官員,才折身去了主座,
“二郎,既是他們的一片心意,你就挑幾樣收下吧。你有功,不必推辭。”
翟朔和翟阙對視一眼,給他遞了個眼神,翟阙心領神會,在衆多珍品中接過了一柄烏木灑金扇,烏木深幽,灑金浮華,相得益彰。他捧在手裡颠了一颠,輕若無骨。
“家弟既喜歡這柄烏木扇,我便拿這一份好了,多謝陛下和各位大人賞賜。”
其餘人都收了錦盒,悻悻回座,翟阙跟在翟朔身後上座,低聲咕哝他,
“明明是你想送給阿粟哥,還說什麼我喜歡。”
“你有意見?”
翟阙輕哼一聲,“不敢不敢。”
酒過三巡,崇文帝揮手示意翟朔上前來,他一邊握住翟朔的手,一邊舉起金樽向百官道,
“此次玉門軍大勝,全系二郎英勇。今日你我君臣共同舉杯,既賀軍中大捷,也賀二郎佳偶天成,即将新婚燕爾!”
突然的消息讓翟阙和百官面面相觑,翟朔也是一臉的茫然,
“聖人,臣孑然一身,何來新婚燕爾,您怕是吃醉了酒。”
崇文帝身形趔趄地跌坐回龍椅上,揮了揮手,内侍便捧着一卷聖旨徐徐展開,殿内一片寂靜,都屏息等着崇文帝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朕聞太傅柳氏之賢孫,溫婉賢淑,才德兼備,德性貞淑。剿蠻大捷,朕心甚悅,特賜婚于翟家世子,爾等婚後當以家國為重,共謀天下大計。即日起,命禮部籌備婚禮事宜,擇日完婚。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