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聲動,餘音繞梁。
席上是江南各州刺史司馬,彭虎在前引着一一見過翟阙,翟阙的眼睛卻始終落在那彈琵琶的人身上。
等他坐到翟赫身旁,居高臨下才看清,不止是自己一個人在打量他,殿内角落裡的黑衣暗衛,懷中抱着一柄劍,眼睛也時不時落在他身上。
“來。”
翟赫給翟阙斟滿了杯中酒,附耳指了指那彈琵琶的人,“怕是舊識吧?”
“談不上舊識,這位小九公子前些日子還在涼州。月餘未見,不想竟在大哥處遇到。”
翟阙記得唐蓮曾跟他說過這小九是風滿樓的人,若是大哥不知,貿然留下了他,恐怕無端招惹是非,想了想低頭壓聲道,
“大哥可知,這小九是何人?”
“當然知道。我的人。”
“我的意思是,他好像跟風滿樓有些糾纏不清。歌姬哪裡尋不到,大哥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的好。”
看着翟阙面上的擔憂之色,翟赫笑着指了指小九,又示意他看暗處的幾個暗衛,
“他,還有他們都是風滿樓的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幾十個暗衛在看着我們的一舉一動。”看翟阙還是不明白的樣子,翟赫按了按他的肩膀道,
“傻弟弟,你還不明白嗎?我是風滿樓的正經主子。”
哐啷-
金玉酒杯磕在玉石桌面上發出不少的動靜,底下的歌舞戛然而止,都屏息注意着主位上的動向。
杯中酒潑灑在了身上,弄髒了衣袍,翟赫看了眼彭虎,吩咐道,“帶小公子下去更衣。”
話畢又揮手示意下頭繼續,管樂絲竹聲方起。
才四月中,山風已經涼得駭人。
翟阙踩着月光和竹影在長廊中走着,他不明白,風滿樓怎麼會是大哥的,裴度隻是追查風滿樓不利就被免了官職,趕到河西,若是這事被聖人知道,那他們翟家,怕是要滿門覆滅了。
望着山頂那輪圓月,黃盈盈的,帶着幾分霧氣,不大透亮,至少不如關外的透亮。但是那寒意卻直直照進了他心裡,從頭到腳,無一不是徹骨的冷。
他應該怎麼辦,這樣大的事,大哥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手上是不是還有更多這樣的“死罪”,才讓他這樣無所顧忌。
“彭大人,這樣的事,對大哥來說不算什麼是嗎?”
彭虎知道他意有所指,扯出一個無奈的笑,
“小公子,您不必擔憂。府君會處理好的。他有他的難處。”
翟阙算是看出來了,翟赫身邊盡是彭虎這種“理解府君難處”的死心塌地之流,自然不會覺得他做錯了什麼。
“所以那位何姑娘的死,也是他有難處?”
“有機會府君會向您說清楚的。”
彭虎替他開了房門,“今夜他怕是乏了,您改日再問吧。”
其實為時尚早,連月亮也隻是剛升上來而已。
翟阙躺在榻上翻來覆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一陣叩門聲,
“小公子,府君命我來給您送夜宵。”
翟阙打開門,看到眼前的小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對方料到他的反應一般,自顧自端着糕點進門順手帶上了門。
看着小九自顧自坐在桌邊開始喝茶,翟阙終于忍不住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