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走到楚明昭面前,隔着一張茶幾,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手肘擱在膝蓋上,雙手捧着腦袋,哭的淚眼模糊:“爸爸,清音突然出事,您去了國外,江家和谷家的人都不把她當回事,我想要幫她,卻束手無策,那個時候隻有顧塵淵陪在我身邊......”
她内疚,自責,痛苦,想要護着谷清音,卻隻能像一隻無頭蒼蠅,無能狂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江知越說得對,抛開她楚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什麼都不是。
可她就算是楚家的大小姐,沒有父親明面上的支持,她也什麼都做不了,她對抗不了江家和谷家。
如果沒有顧塵淵,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求助無門,無濟于事。
她曾經的那些追求者,知道她任性到這個地步,也都避而遠之,生怕被波及了,甚至自以為好心的來開導她,說谷清音是谷家的女兒,江家的兒媳,她跟谷清音關系再好,也隻不過是朋友,越不過人家有婚姻關系和血緣關系的伴侶和雙親。
隻有顧塵淵,陪伴在她的身邊,安慰她的情緒,撫平她的暴躁,承諾解決她的困境,幫着争取到了谷清音的監護權。
所以,她有什麼理由不愛他?
楚明昭久久凝着面前的女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一時心軟,不想女兒傷心為難,放任她跟顧塵淵交往,等着她從差點失去摯友的悲傷中走出來,卻不曾想,顧塵淵的陪伴,竟已經融入到她的骨血裡,變成了沉迷的愛戀。
少女的愛情,他也曾擁有過,甜過蜜糖,卻也攜裹着蝕骨的毒,容易緻命。
可這世上的所有危險,并不是他作為一個父親就能替女兒完全徹底規避的,就比如他替她精挑細選的男朋友,也能在訂婚現場移情她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明昭才歎息一聲:“你真的就這麼離不開他?”
楚瑤雙眼又紅又腫,發絲淩亂的垂落,沒有回答楚明昭說的話,隻是倔強的看着他。
楚明昭又點了一根煙,退讓一步:“這樣吧,我也不逼你跟他分手了,你想跟他談就繼續談着。”
楚瑤不信:“您會這麼好心?”
“我當然不會這麼好心。”楚明昭理所當然的開口:“但你一天沒結婚,我安排的相親你就不能不去。”
楚瑤:“爸爸,這不太好吧。”
楚明昭瞪她:“他都能同意追求者在身邊當助理,你為什麼不能敷衍一下我,去見我替你安排的相親對象?”
楚明昭譏諷:“怎麼,你怕自己道心不穩,心志不堅,移情别戀?”
楚瑤:“沒有。”
楚明昭一錘定音:“那就給我去!”
楚瑤不得不咬牙答應:“好。”
楚明昭手指伸到水晶煙灰缸的上空,撣了撣煙尾,“你上次見過的商時序,出了一趟長差,這兩天要從國外回來了,你去機場接人家,具體的時間我到時候打電話告訴你。”
楚瑤:“......”
回了房間,楚瑤洗漱完,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恰巧顧塵淵的電話打進來,楚瑤本不想接聽,思來想去,還是劃開了接聽鍵,顧塵淵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還沒睡?”
楚瑤沒有立即回答,停頓了一瞬,才“嗯”了一聲。
顧塵淵何其敏銳,很快捕捉到她異樣的情緒,男人低低笑了一聲,“我以為今晚你不會接我電話。”
楚瑤有些心虛,卻依然嘴硬:“我剛才在洗澡,所以接的晚了點。”
“是嗎?”顧塵淵繼續笑着,嗓音涼涼淡淡:“我以為你沒有想好跟我分手的理由,所以才猶豫着等到最後一刻才接我電話。”
楚瑤臉色變了變,連聲音都尖銳了:“顧塵淵,你胡思亂想什麼?”
“我胡思亂想?”顧塵淵聲線寒涼:“沒回江城的時候,我跟你說話,你偶爾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來之後,谷清音病情穩定了,從你走出我的病房一直到現在,我給你發了多少信息,你回了一條嗎?”
“我......”楚瑤喉嚨裡仿佛塞了一團棉花,連呼吸都有點難受:“我一直在跟爸爸說話,沒有看手機。”
顧塵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所以,我的存在讓你為難了,董事長希望你跟我分手,你不太想跟我分手,又覺得不該忤逆了父親,幹脆就冷落我?”
楚瑤:“我沒有......”
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誰也無法保持絕對的理智,顧塵淵口不擇言:“反正大小姐也不是第一次抛棄我了,再抛棄我一次也算不得什麼。”
楚瑤:“顧塵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