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溫語蓉隻待兩個地方,房間、陽台。新買的手機在床頭櫃待着,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她去陽台有些頻繁,沒封窗讓李禹突然警覺起來,所以隻要溫語蓉一去陽台,他就一定要站在她旁邊,哪怕一句話也不說,他也不能由着她一個人在外面。
她總是在外面站很久,眼神定定望着遠方,由着雨水掃過臉頰,把額發打濕。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她才從陽台邊走開,回到客廳。
在外面站久了,身上攏着一股濕氣,溫語蓉去房間裡去了幹淨衣服,抱着去浴室。
“等下。”李禹忽然叫住她,從廚房找了卷包菜的塑封膜,解釋道:“傷口包一下,防水。”
不等她拒絕,李禹走過去,拿開她手上的換洗衣物,然後抽出保鮮膜,小心繞着她手腕包了幾圈。
“額頭怎麼辦。”李禹看一眼眉骨,拉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扯出保鮮膜覆好,再用醫用膠帶把邊上密封住。“洗得時候稍微避着點傷口。”李禹提醒完,才放她去洗澡。
來到沙發邊,李禹随手把枕頭丢在一堆靠墊上,眸子陰沉地望着茶幾上的手機,有一種想要立刻發布指令亂殺的沖動。
大概是料到李禹的耐心快要消耗清零,鐘朝特地發來消息,反反複複的說辭就是讓“李先生不要沖動,他會盡快調查出結果,請李先生務必冷靜。”
“哼。”李禹冷冷看着屏幕,眼底怒意更甚。
居家近一周,李禹和溫語蓉的關系沒有任何改觀。
她害怕持久的接觸,她讨厭被觸碰,她常常駐足陽台,對着遠遠的天空長久發呆。
天氣也異常陰濕,雨斷斷續續地下,落在陽台地上,聚在邊緣位置,總是濕哒哒,幹不透,流不盡。
又一次在自己的注視下默默回到客廳,李禹這次沒跟進,隻是走到她原來站過的位置,由着雨水砸在臉上。他想保持最後一絲冷靜,但是雨水太少了,澆滅不了他心底無邊的怒火。
“别淋了。”溫語蓉的聲音忽然從身側傳來。
李禹心中一驚,扯了個笑意看向她。溫語蓉沒說話,遞上紙巾盒和手機,轉身離開。
“唉。”李禹輕歎一口,抽了幾張紙擦幹臉上的雨水。手機一直“嗡嗡嗡”,他意興闌珊地點開,是鐘朝打來的。
其實鐘朝的調查結果對李禹來說,隻是多一份證據而已,并不影響行動進行。李禹心裡早有懷疑的對象,若不是顧及父親的感受,他大概現在已經殺瘋了。
“喂。”李禹聽煩了,接起電話。
“李先生,我們回來了。”鐘朝聲音穩重,聽不出情緒起伏。
“如何?”李禹看一眼陽台門,輕輕走過去,拉上了門。他擡頭正和從廚房出來的溫語蓉眼神撞個正着,他扯出個難看地笑敷衍,她隻是垂目避開了。
“都查清楚了,有點怪。”鐘朝語氣裡充滿疑惑不解:“和咱們懷疑的對象有點偏差。”
“哦?”李禹挑眉,聽他細述。
去E市是個陰雨天,雨覆蓋了整個區域,沒有一個地方幸免于難。
鐘朝帶着兩名手下以及蔡老,驅車五個小時,前往黃發的據點。
第一天,他們沒有見到黃發,據說人在外面旅遊,已經結束行程往回趕。蔡老一個勁打招呼,說一定會給交代,鐘朝忍了忍,沒發作。
幾人被安排在雲享酒店住下,據說這間超五星酒店黃發也有出資,是大股東之一,可見其财力也不容小觑。
說好的一天隻是緩兵之計,幾個人在酒店裡幹等了兩天,鐘朝都聯系上自己從前的下屬了,黃發那邊的回複還是說正往回趕。
“他從外太空回來的吧。”鐘朝在酒店咖啡廳對蔡老發出靈魂拷問。
“這小子太不靠譜。”蔡老心急如焚,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求情的話。不把他放在眼裡,頂多以後吐槽黃發沒教養,不懂得待人接物,可現在黃發是不把李禹的人當回事,對着鋼闆非要試自己骨頭硬不硬,自己幹嘛還要勸,讓黃發這小子吃點苦頭,才能長記性。
“應該快回來了。”鐘朝彎了彎嘴角,依然是氣定神閑的做派,他不急反而更可怕,蔡老猜不出這兩天裡他對黃發動過什麼手腳。
果然,兩個小時以後,黃發親自來到酒店,把鐘朝等人迎去了他郊外的别墅。
别墅按照行政公館的規制打造,除了有商務功能,娛樂、宴請等也缺一不可。
“把行李送去隔壁行政酒店。”黃發精瘦得跟個猴子似的,穿着粗麻布的衫子,脖子上挂着完全不搭的大金鍊子,給人一種精明但不靠譜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