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東西打在了她的臉上,她下意識以為是熔漿,身體本能害怕,不由地抖動了下。
沒有痛感?
她擡手擦去臉上的東西,她茫然:“水?”
“嘩啦啦——”
眼前景象宛如昙花,一場夏日雨澆灌下來。
朱槿眨眼間被抽離那密閉的地下,回到了方才開啟星盤的地方,腳前還是那裂開八尺寬的地縫。
“怎麼回事?”她伸手接着雨水,被雨水淋到的地面冒着熱氣,像沸騰一樣。
肩上疼痛襲來,朱槿來不及思考更多,決定先回車上。
*
車上後座有朱槿常備的藥箱,她艱難地将自己的襯衫解開,露出左肩,傷口已經開始腐爛。
“這魔胎的殺傷力還真大啊……”
朱槿碎碎念,将能用的藥都塗抹在了傷口上,但是她隻感覺自己越來越無力,普通人的藥對她的作用寥寥,她沒帶任何可以治愈魔物傷口的藥物。
窗外的雨勢不見小,朱槿眼皮已沉重地快睜不開,她有預感,如果再不處理,她可能會死在這兒。
千鈞一發之際,她瞥到了自己的镯子。
她着急忙慌地将镯子退下來,這镯子是外公在她成年時送的,說是藏着能在生死關頭救她性命的藥。
現在,就是這個關頭。
找到木槿花圖案上的小孔,她從前排文件夾裡拿出個回形針,對着一戳,镯子斷開。
裡頭散出泛着銀青之色的粉末。
朱槿用手掌接着,陷入呆滞。
口服?
外敷?
朱槿犯了難,“不管了,都來一點兒準沒錯。”
朱槿先倒了大部分在掌心,直接往傷口上塗抹幾下,疼得她冒了幾層冷汗。
這疼痛似要将她挫骨揚灰,朱槿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她又将手镯舉起,把剩下的粉末全部倒進嘴裡,感覺粉末黏在舌頭上了,她拿起車内的礦泉水灌進嘴裡潤了潤。
做完這一切,她重新将镯子戴回手上,靠在了車椅上,全身像被烈焰灼燒一般,疼得死去活來。
外頭滂沱大雨,她顫微微拿起手機,幾十個未接電話,她回撥過去:“喂,外公……”
“小槿,你在哪裡啊?你沒事吧?我一直給你打電話,你怎麼都不接呢,你聲音怎麼回事,有氣無力的,碰到什麼事兒了啊?”電話那頭朱槿的外公急壞了,語氣也不似之前那樣幽默诙諧。
朱槿噓噓咽了下口水,強打起精神說:“沒事外公,雨停了我就回鄉下……手機沒電了,先挂了啊,拜拜。”
外公還想說什麼,朱槿先将電話挂斷,她怕再多說幾個字,就露餡兒了。
朱槿用最後的電量在休假系統請了個調休,提交成功後她苦笑下,人都要死了,還怕無故曠工扣工資,真是夠操蛋的……
她的傷口浮起星星點點的幽光,幽光慢慢擴散到整個身軀,神秘卻溫和,很快這幽光将她包裹。
驟然間,銀青色的星辰從她身體表層迸發,強而有力,星輝化作星星點點散落車内,散落的星辰與朱槿體内正在被抽離的力量開始彙合,慢慢地在她身側彙聚成了一個人形。
手機順着朱槿手掌滑落,她早已昏迷,身體再也不受控制往旁邊倒去。
在她快倒在車座上時,那星辰徹底化為了實物,朱槿的腦袋也枕在了上面。
*
疾風驟雨,雨打車窗。
幾陣驚雷之後,那人緩緩睜開雙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車外大雨,他靜看幾秒,後又察覺到自己大腿上的重量,低眼打量起自己腿上的朱槿,他雙臂交叉于胸前,深邃的雙眼滿是疑惑和本能的嫌棄。
*
朱槿夢見她被一個東西緊緊擁住,明明那東西并不軟乎,她卻覺得很溫暖很安心,睡飽了,她在夢境中睜開眼,朦朦胧胧中她撫摸了上去,這是……銀青色的鱗片?
她坐了起來,被眼前景象震懾。
一條巨龍休憩在漫天星辰之下,龍身充盈着淡淡的銀青之色,它呼吸一次,那縷龍須也跟着起伏一次。
耳畔有風輕輕刮過,舒适安逸,好似大地上的所有生命都充斥着安逸愉悅。
這是她見過最美的畫面,世間萬物也從未有過這樣的自然祥和。
她正被巨龍圈在懷裡,它沒有要傷害她,像是在保護她。
正當朱槿看得入了迷,那龍忽然睜開雙眼,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視線中蘊含的威嚴直擊她的靈魂。
朱槿心中一緊,醒了。
被吓醒的。
而此刻她槿紫色的雙眼,對上的,也是那麼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她聽見那雙眼睛的主人,莊嚴質問道:“是你,将吾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