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底端微微裂開,蹦出幾塊碎石殘片,石塊頂端嵌着的除魔棍仍舊在雨中屹立,那棍身發出嗡嗡的聲音,彈出的朱雀之力,又帶走了剩餘三角标志中竄出的牛頭魔物。
龍井松開朱槿的腰,朱槿快步向前沖刺,兩手一攀翻身上了那石塊,拔出除魔棍,挺直腰闆,環顧周遭。
“你出來!”朱槿在雨中大喊。
能看出來,這鬥牛場的旗幟畫本就成魔,那魔物躲在這兒,是想讓這些魔物混淆朱槿的視線,現在這些旗幟畫已死,鬥牛場一片安靜,祥和如初的模樣,但朱槿肯定,那畫中魔,仍舊在此地。
龍井反手握拳,秋日雨即止。
落日餘晖穿透雲層落下朱槿身上,巨石之上的她攥緊除魔棍,身形挺拔,像個女戰士,金絲眼鏡沾了雨水,她單手摘下,放入外套兜内,輕歎口氣,她望向龍井這側,又用眼神示意自己身後。
龍井讀懂了她眸中的意思,他微微颔首,瞬移到她背後,與她背靠背站立。
感受到背後之人的全身心托付,朱槿雙手交握除魔棍,她凝聚周身所有星宿之力,閉上雙眼,将自己沉入那浩渺星辰之中:“四方之神,南方朱雀,雀靈遮日,日熄月升,月晦星明,星如鬼目,鬼目通天。”
朱槿讓龍井站在她身後,是因為她需将全數星宿之力占為已用,再無餘力分給龍井,龍井本源之力并不強盛,她怕離得太遠,護不住他。
世間遁入黑暗,朱槿緩緩睜眼,槿紫色的雙眸此刻覆蓋上一層淺淺的銀色。
鬼宿的力量被她剝絲抽繭,她四處掃視,慢而細,她深知失之毫厘差之千裡。
一圈下來,什麼也沒有……
朱槿閉了閉眼,呼吸略有急促。
龍井豎耳聽着,他與她背部相貼,能察覺到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她在緊張或是害怕,害怕失去辛娜……
“不着急,它是怕你才要逃,慢慢來。”他安撫着她救人心切的心緒。
龍井話語平緩,朱槿聽後,又克制着讓自己冷靜下來。
龍井提醒道:“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最易無視的地方,你再細細想一想。”
“嗯。”
朱槿依舊雙手交握除魔棍,她思考着龍井的話語,她最易忽視的地方……是哪裡?
在鬼宿的鬼目之下,不管有多擅隐藏,都無法逃離她的雙眼,隻要她不錯過任何蛛絲馬迹。
柱子後面,牆壁側方,過道,地磚,欄杆,出口……
出口?
朱槿看向門口正排隊退場的人群,她仔仔細細看着……
有人在……發抖!
天空恢複如初,朱槿已收了鬼宿之力快步跑向那處,那人穿着黑色戴帽子的運動服,他将運動帽罩住腦袋,但是卻在控制不住抖動,時空停滞的狀态下,還能動的,除了她和龍井,就是魔物!
朱槿抓住那人的肩膀,魔物轉過臉,帽子掉落,她有一頭黑直的長發,她張開血盆大口向朱槿哈氣,沒有其他五官,隻有嘴巴。
她激動道:“你終于找到我啦,你終于找到我啦!”
朱槿生硬地拖拽她,将她強制帶離人群,反手就把她摔到巨石之上,那人類的身體撞到石頭,應該疼得慌,但那魔物隻是背貼着石頭,擡頭看着朱槿,委屈說着:“小槿,你打我……”
朱槿倒吸一口涼氣。
她發出了辛娜的聲音。
沒有五官的臉開始漸漸變化,辛娜的面孔來回交替出現。
朱槿一瞬的慌神:“師父,她是娜娜嗎?”
龍井站在她身側,回答她:“不是。”
朱槿用除魔棍指着她,沉聲問:“辛娜呢?!”
“辛娜?辛娜?”魔物伸出雙手慢慢撫摸上自己的臉,“我就是辛娜呀,小槿,我是辛娜!”
朱槿能确定,她也是個人,她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聲。
她伸出除魔棍,将龍族的制魔經從上到下寫滿她的全身,她疼痛萬分,身體發出了兩種聲音的慘叫,其中一種是辛娜。
“辛娜呢?!”朱槿繼續問她。
“辛娜……我是辛娜我是辛娜啊……”她捂着寫滿經文的身體,疼痛的蜷縮起來,她寬大的運動服散開,整個人的身形曲線露了出來。
朱槿愣住,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那人的小腹微微隆起,像是懷有幾個月的身孕。
朱槿吞咽了下口水,試探喊她:“張玲玲?”
那人愣住,失心瘋一樣捂住腦袋尖叫起來:“我不是張玲玲!我不是張玲玲!啊——”
朱槿這下确定了,她就是張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