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松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時,已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北西邊界的山坡。
“金都……金都!我的金都呢?!”他來回看,黑漆漆一片,這裡已離他的金都十萬八千裡了。
朱槿神經放松後,前額葉驟疼,她不是主翼宿星盤的命格,果然沒那麼輕松。
不過幸好,她成功了。
“你把我們轉移過來了,你……”王松頓住,雙眼放光,宛如看着寶藏般看朱槿,“我的好孫女,你居然能控制那麼多星宿!多好的食物啊,多好的養分啊,我的孩子和我的寶貝正需要你呢!”
子母胎以及王松被圈在了龍井的水牢裡,失去了逆向除魔陣的加持,小魔胎的降生變慢了下來。
同樣被轉移過來的,還有抓住魔胎本體的阿曼和阿勒,兩人暈了過去。
“師父,如果我和方才一樣,同時殺了它們,會如何?”朱槿提問着,她覺得都是未知數,這魔胎看似和殺了她家人的那個一樣,但經過王松的改造和養育,中間出了什麼變動都未可知。
“賭。”龍井說話幹脆。
朱槿都懷疑自己聽錯了:“啊?”
龍井控制水牢的手沒有放下:“因為你什麼都不做,結局就是死。”
“也是。”
朱槿坦然笑着垂眸,手上已結四方印承接了日月印,她就将自己井宿的力量賭在這一次機會上面。
王松再一次看着朱槿的身形消失在了自己面前,他連忙拍着魔胎的手掌,“好孩子,好孩子,她不見了,你可要小心!”
魔胎的雙眼四處掃視,月光下的平原在它眼裡應當也是危機四伏,從它的視角觀察,除魔師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它裂開嘴角,激動詭異道:“快來!你們快來幫我啊!”
它在召喚什麼,龍井豎耳聽着。
腳步聲,無數人的腳步聲在靠近,但離這兒還有不少距離,是被控制意識的離這兒最近的除魔師,若是他們到達此處,剛才割頸的場景便會再現,他們會自願成為養分,哺育這個魔胎。
在它呐喊的時候,身後高坡上已有光亮穿透水牢刺了過去。
是朱槿的井宿之力,這回的力量比先前大了數倍。
魔胎側過臉,顯然感受到了,但它沒有閃躲,任由朱槿星宿之力形成的朱雀,依照她計算的那樣,穿透它的身體,連帶着它身下小魔胎的宮壁和身體。
朱雀之力在水牢之中爆發,整個光亮照得黑暗下的平原火紅一片,星光燎燎。
水牢被朱雀之力炸裂,龍井垂下手,靜靜凝視前方。
為什麼不躲?
朱槿握着插在土地中的除魔棍,那魔胎明明發現了她攻擊的角度,也似乎看見她了,但是沒有任何躲避。
待紅光褪去,四周安靜下來。
朱槿警惕,月光之下,龐大的魔胎沒有任何損傷。
魔胎的本體,自動扶梯仍在緩緩運行着,那陳舊嘎吱作響的聲音慢慢被放大,回蕩在整個平原之上。
身後!
朱槿抽出除魔棍立刻回身,但已經晚了。
龍井:“朱槿!”
她的後腰被強大的力量擊打,整個人從山坡上滾了下去,下頭便是魔胎的本體。
龍井撈住了她,帶着她去到了他站的位置。
朱槿單膝跪地,後腰疼到麻木。
龍井抽出她後腰上别着的那根除魔棍,已被撞得凹了進去,上頭有兩個洞,沾了毒液,他将除魔棍扔在地上,毒液慢慢腐蝕着棍身,最終什麼也不剩,變成一灘黑水,落在着土地上。
“爸爸……”朱槿低頭注視着化為黑水的除魔棍。
她的父親,最後救了她一回。
朱槿扶着腰站起來,側身去看那個撞擊她的東西……不,不是東西,是人,是阿曼。
她的身體還是人的身體,但頭顱已經變得蛇化,整個腦袋都是鋼鐵做成的鱗片,嘴唇之下兩顆毒牙。
“咚!”
“咚!”
“咚!”
宮壁之内魔胎突然傳出了魔胎的心跳聲,朱槿捂着自己的心髒,她的心髒也瘋狂跳動起來,是壓迫感,她被這魔胎的氣息壓迫着。
魔胎沒有死。
“寶貝!我的寶貝!快,爺爺抱抱!”
王松的聲音。
朱槿認命般閉眼,王松也沒有死。
宮壁逐漸發出光芒,像是被黑灰覆蓋的熟雞蛋,外殼裂開,露出了純白的蛋白,朱槿方才的朱雀之力,全部打在這宮壁之上。
她盯着自己力量穿透的地方,是裂開的,現在正在愈合。
整個外殼脫落,裡頭的景象展露出來。
朱槿抓住龍井的手腕,她第一次真正地害怕起來:“師父……”
王良善做成的母胎不見了……但它的宮壁還在,護着王松和它的生出來的小魔胎。
王松懷中抱着個小魔胎,小魔胎在宮壁内轉圈,十分舒暢,它打了個飽嗝,肚子卻不大,但顯然,母胎已經被它吃幹抹淨,它甚至比他父親記憶中那個小魔胎更為厲害,她記得記憶中的那個魔胎消化了許久,肚子才收了回去。
“爺爺!”小魔胎開口說話。
“哎!哎!我的寶貝!”王松還應和着。
朱槿覺得這一幕詭異,一個瘋子,和瘋子造出來的魔胎,都把彼此當成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