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好奇地打量了孟離兩眼,問道:“這位姑娘是?”
楊蘿道:“這是家中給的女護衛,一路護送我來杭府的。”
韋氏松口氣道:“那就好,你那爹倒也不是良心未泯,知道疼你。”
“隻是,”韋氏皺了皺眉頭,這時候已經反應過來杭府目前的兇險情況,道:“如今杭府裡是非多,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敢就這麼闖進來,萬一被發現了,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紀平抽完了水煙袋,走到飯桌前坐下,盯着楊蘿等着她給個答案。
楊蘿不緊不慢地喝了口稀粥,捧着碗暖手,笑道:“我這次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辦不完,我不會回京城的。”
“什麼事情值得你這樣冒險走一趟?”紀平冷哼道。
楊蘿放下碗,正色道:“我想查一查我的身世,舅舅。”
紀平神情一頓,“你的身世有什麼好查的?你是李複和紀安的女兒,這不是闆上釘釘的事實嗎?”
楊蘿從前手裡審過多少犯人,如果連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話都分不清,她還如何做這個錦衣衛指揮使?
紀平這神情,分明就是心虛。
“舅舅,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是李複和我娘的女兒,您在心虛什麼呢?”
紀平眉頭皺了起來,滞了半晌道:“我有什麼可心虛的?倒是你,疑神疑鬼的做什麼?這不是毀你娘的清譽嗎?”
“她雖然是二嫁,但跟了李複也是清清白白的,你是她的女兒,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紀平神情激動,韋氏連忙安撫他道:“好了好了,孩子不是這個意思,你别生氣。”
“舅舅,我并沒有懷疑我娘的意思,我隻是想問,咱們紀家,從前可得罪過什麼人麼?”
楊蘿看紀平排斥這個話題,換了個迂回的方式問。
其實打從一開始,她懷疑的就是紀家、亦或是李君慈的母親九姨娘紀安得罪了童家,以緻于童家非要殺人滅口,連李君慈都不放過。
然而從紀平的反應來看,似乎還另有隐情。
紀平聞言有一瞬間的怔愣,漸漸平靜了下來,道:“沒有,咱們素來與人為善,做生意也講究和氣生财,怎麼會得罪人呢?”
“是嗎?那為什麼我的繼母,當朝童尚書的女兒,會無論如何都想置我于死地呢?”
紀平伸手去拿水杯,卻不想手一抖,整個杯子都打翻了,水流了一桌子,大驚道:“你說什麼?!”
楊蘿沒有理會旁邊的孟離會有什麼反應,重複一遍道:“我的繼母想殺了我。”
韋氏大驚失色,連忙拉着楊蘿左看右看,“你沒事吧?”
楊蘿按住她的手安撫道:“我沒事,舅母别擔心。”
紀平顯然也被這個消息驚到了,喃喃道:“不可能啊,紀家素來沒什麼對頭,更何況,童氏也不是李複的原配,怎麼會對你下死手,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這也是楊蘿想不通的地方。
童氏能夠嫁給李複,說明兩家從前并無龃龉,那麼隻有可能是童家和紀家有什麼恩怨。
如果紀家沒有問題,那這個問題有出在哪裡?
楊蘿默了片刻,問道:“我娘從前嫁的那個人,舅舅對他了解多少?”
紀平對楊蘿打聽舊事有些不樂意,但礙于性命攸關,還是告訴了她。
“你說吳恒?你爹當時抛棄你娘之後,你外公外婆就托了中人,介紹了他們認識。”
吳恒是杭府周圍一個村的獵戶,而紀安是杭府裡的女兒,從府城嫁到農村的女兒家,本來就是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因為李複退婚,紀安拖到年紀大了,吳恒又一表人才,紀家老父母是絕對不會讓女兒嫁到府城外頭去的。
“吳恒風姿出衆,你娘一眼就相中了,沒幾個月就辦了親事,兩人婚後感情一直很好,如果不是他被大蟲咬死了,後面也不會有你爹什麼事,你娘也不會早早就……”
紀平話語滞澀,帶着些許哽咽。
韋氏歎了口氣,顯然也十分惋惜。
“那吳恒從前又是否又人結怨了呢?”楊蘿問道。
紀平思索良久,搖了搖頭道:“不曾,吳恒在村子裡的風評一直很好,也不曾與什麼人結怨。”
線索到此處中斷,楊蘿這次來江南的第一個目的暫時宣告失敗。
兩廂沉默良久,韋氏才開口打破寂靜道:“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來了?沒叫你表哥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