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沈予安合上了書卷,緩步向外走去。
一旁的齊君之注意到了她的動靜,不免有些奇怪:難不成真的被她找到了什麼?
沈予安快步出了宮,在踏出宮門時,荷花便迎了上來:“姑娘。”
“去丞相府。”
“丞相府?”荷花雖奇怪卻沒問太多,扶着沈予安便上了車。
王府的車行至丞相府偏門,沈予安示意荷花别驚動了人,便從偏門處偷偷溜了進去。
七拐八繞後,她來到了丞相府的書房。
隻見沈松行此刻正一個人在書案上處理公務,沈予安把手放置身上,暗暗念了一句便化身為了魏月容。
沈松行正沉浸在公務中,見‘魏月容’進來,面色變得有些不耐煩。
這幾月來,他對魏月容都是這般的臉色,隻因魏月容束縛得他太緊,害他連偷腥都不能夠。
‘魏月容’朝他行了行禮,而後柔聲道:“夫君還在氣呢~妾身不過是太過在意您,方才這般...”
見她服軟了,沈松行心下一軟,忙站了起來走到了她的身旁:“哎呀,夫人,我又怎麼敢真的生氣。”
沈予安見他肯理會‘魏月容’了,故作柔弱地坐了下來:“夫君...妾身最近總是想起從前的事,那女人當真...”
“好端端的,為何提起這事!”沈松行聞言臉色大變,一甩袖竟背過了身去。
“妾身...妾身隻是怕...”
“不必怕,她當初既已助我登上丞相之位,這榮華富貴便一輩子都是我的!其他人想搶走這位置,還沒那麼容易。更何況當初她亦答應我,若我能好好照顧她女兒,丞相之位便不會有差錯。”
沈予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這丞相府中未曾聽過有什麼家生子,若那宮女留下了一個女兒在丞相府,那女兒又會是誰呢?
她繼續開口試探道:“可她日日在眼前...”
“我知你與霜兒都不喜她,可也不能真除掉她啊!”沈松行語氣有些不耐“她如今是王妃,有那北堂穆相護,如何能對她動手。”
沈予安瞪大了雙眼,猛地站了起來!
她的雙眸變得通紅,放在身側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你說什麼!”
“夫人?你這是怎麼了?”見‘魏月容’這般失态,沈松行隻覺奇怪。
沈予安一巴掌扇倒了沈松行,在後者還未反應過來時,她化回了原身從發間拔下了那玄鐵制的簪子,抵在了沈松行的脖頸之上!
“你...你!”沈松行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沈予安抖動着嘴唇,聲音顫抖地開口:“她在哪?”
“誰...”沈松行吓壞了,一時間隻覺腦子一片空白。
“我母親!我母親何在!”沈予安雙目通紅,死死地瞪着眼前人。
見他不開口,她手中力道加了三分,簪子的尖端刺入了沈松行的皮肉之内。
劇烈的刺痛讓沈松行痛苦地叫出聲,身子卻不敢動彈:“我...我不知道...我當真不知道...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你若不說,我便打開這簪子的倒刺,這倒刺一旦開啟,拔出來便是蝕骨之痛,就不知你能不能承受了!”
沈予安一邊說着,一邊冷冷地看着那苦苦求饒的沈松行。
“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當初她助我登上丞相之位我本是感激的,想着留她下來好好招待。可誰知她在生下你後便轉身離開,此後再也未出現過。”
沈松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急急說道,生怕自己說慢那簪子便要了他的命。
見他這樣,沈予安知道他已說實話。她一把拔出了簪子,從沈松行衣衫之上撕下布匹,幫他止住了血。
沈松行看着她的動作,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方才沈予安的模樣是他未曾見過的,那嗜血的雙眼讓他真以為,自己今日便要葬身于此了!
沈予安幫他止住了血,站起身來:“你既已答應我母親,要好生照顧我,為何又要這般虐待我。”
“我原本也是想好好待你的,隻是夫人總疑心你是我與那女人的種,我...”沈松行一邊說着,一邊偷偷地觀察沈予安的神色。
他總以為沈予安并無巫女的力量,可方才看來她皮囊之下定然隐藏了不少,如今說什麼都不能得罪了她。
沈予安看着他,不知為何腦子裡竟浮出了兒時的畫面。
兒時,她常常因一些小事便被母親責罰,大冬天也被罰跪于雪地。
當時她的小臉被凍得通紅,跪着的雙腿已然麻木,凍僵的嘴唇還在不停求饒,卻依舊沒有換來一絲憐憫,反倒是被盛滿熱茶的茶盞潑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