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不斷向前行駛,闵時一時有點兒出神,身側很久沒有坐着這個人了。
思緒像被抽出的拍立得相紙,在汽車行駛的拉力下,不斷倒退的景色發生變化,回憶的畫面躍然紙上。
闵時不由得想起一年前,明明面無表情,卻還是有人能從他臉上看出一份怅然。
他坐在外側,扭着頭看對面的窗戶,突然鞋頭被人用腳輕輕碰了幾下。
那人小學生似的,碰碰鞋、戳戳肩膀、像上課開小差一般,偷偷摸摸的說:“闵小時同學,你脖子不累嗎?我覺得我窗外風景挺好的,你要不要看看這邊。”
闵時的思緒瞬間回籠,瞳孔中的失神一閃而過。
“不累。”闵小時同學把腳一縮,下一秒一隻腳緊跟其後的貼上。
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
闵時無可奈何的壓低聲音,怒道:“夠了吧!你幼不幼稚?”
延洲自我感覺良好:“我覺得還好,沒某人幼稚。”
闵時猛地回過頭看他,琥珀色的瞳孔瞪得微圓,将怒視變成了嗔怪,像隻捧在手心裡、被逗弄的鬧脾氣的小狐狸:“你說什麼?明明就是你!”
延洲終于得到想要的結果,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這是在撒嬌麼。”
如果延洲不是用那麼肯定的語氣,闵時或許就不會一氣之下從座位上蹦起來,延洲也不會來不及攔他,以至于闵時一頭撞上車頂。
總而言之,這是因為延洲一句話引發的連鎖反應,比起邦邦的三連雷有過之而無不及。
“咚——”的一聲響,一時之間無數雙眼睛看過來,闵時覺得這輩子的臉都丢盡了,下一場比賽他要戴上面具,做一個哭泣小醜。
肥肥和條條一起跪在坐墊、趴上椅背回頭看,驚歎道:“我嘞個車内彈射起步啊!玩具商的踏闆是放你腳底了嗎?”
FLY和教練同款扶額:“闵小時同學,你要上天啊。”
隻有小吳經理一臉擔憂。
延洲跟着站起來,帶着點兒歉意和好笑,歉意是給大家的,受傷的隻有闵時,還有他可憐的腦袋。
他一手扣上闵時的手腕,一手撫上頭頂,将闵時按回座椅上。
尴尬、丢臉又被撞懵了的闵時悲憤交加,沒有發現剛才還撫在他頭頂的手一路往下,擦過耳廓,順着脖頸一路下滑,換了個姿勢攬在他的肩膀上。
闵時身體微微傾斜,就這樣被人呆愣愣的攬進了懷裡。
延洲發出一聲可謂“滿足、舒心”的歎息,熟悉又溫熱的身軀貼近,讓那副總有缺失感的、懶洋洋的骨頭,都變得妥帖起來了。
他掌心貼在闵時的手腕下方,拇指摩挲着清瘦凸起的腕骨,手指反扣、輕點闵時的掌心。
搭在肩膀處的手,撩撥着闵時耳後的碎發,偶爾擦過微微發紅的耳垂。
這種微妙又充滿依戀和占有欲的小動作,無需言語,兩人之間湧動的情感昭然若揭。
看似平靜的動作之下,是壓抑不住的、噴湧而出的熱烈情感。
不似針紮,細細密密的癢意從耳後漫延至全身。
闵時反應過來,動了動肩,企圖甩開搭在身上的手:“......允許你碰我了嗎?松開。”
延洲淡淡的“嗯”了一聲,手卻沒松開,闵時也不再有動作。
兩人沉默不語,他們之間的距離和關系好像本該就這樣。
半晌,延洲問:“能再進一步嗎?”
闵時裝作聽不懂:“什麼?”
“之前說的,讓你不要故意不理我,現在能改改麼。”
闵時示意他舉個例子:“比如?”
延洲刻意停頓了一瞬,捏住闵時的手腕,像招财貓似的搖了搖,說:“比如——不要再躲避我的觸碰。”
闵時喉頭一梗:“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得寸進尺。”
延洲看着鼻梁處的那顆小痣,饒有耐心的等闵時對上他的眼神,緊緊盯着:“你啊。”
“除了你,我還能對誰得寸進尺。”
..........
到了酒店,小吳經理就去前台詢問包廂是否還有空餘。
“抱歉先生,目前沒有空的包廂了。最後一個大包廂剛剛被預訂了.....”電梯門剛好打開,前台服務員對小吳經理抱歉的笑了笑,看向QA戰隊的經理,“就是這桌客人預訂的,我記得您二位之前應該認識。您看........”
QA戰隊經理一下就懂了:“正好,我們那個包廂大,一起吧。”
小吳經理客套道:“這多不好意思。”
“小事小事,咱們兩個戰隊一家親。”
小吳經理毫不猶豫,面對前台:“麻煩你多添置幾把椅子。”
“好的先生,你們可以在大廳稍等片刻。稍後會有服務生帶你們過去。”
包廂内,闵時和延洲像條分界線似的,一個左手邊上AN戰隊衆人,一個右手邊是QA戰隊衆人。
為了滿足肥肥和條條要坐在一起的要求,分界線的另一端交由他們倆鎮守。
一個小瓷碗從FIX那邊開始傳遞,最後由FLY遞給了身旁的闵時,小瓷碗中還是剝好的、幹淨的蝦仁。
闵時擡眼看過去,FIX還在埋頭苦幹,一個一個往FIT的碗裡剝。
延洲細條慢理拿濕巾擦拭手指,用手背把碗往闵時那邊一推,“叮——”一聲撞上另一隻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