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浔話還沒說話,忽然被一道含着怒氣的聲音打斷:“倒數第六排那個白衣服和花襯衫,這麼愛說話,要不要我把話筒給你們講!”
指向性實在太明确,官恒凱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花襯衫,一擡頭,就看到了沈文韶投來的不善目光。
沈文韶滿心惱怒,他在台上講話,所有人都該乖乖聽着,居然有人敢忽視他,自顧自在下面交頭接耳,該死的下等人,就是沒規矩!
他冷冷道:“不聽就出去,我的隊伍不需要豬隊友。”
說着,他側過頭,對着保镖一擡下巴:“把他們給我丢出去。”
沈文韶話語裡的惡意與針對性太強,官恒凱愣了愣,在投來的數道目光下,一張臉漸漸漲紅了,他僵硬着,眼見得保镖朝他們這排走來,正想起身說些什麼,身邊的人忽然先他一步站了起來,提聲道:“我們剛剛想到了一個無傷進入行政樓的方法,不知該不該說。”
這句話在空曠的禮堂裡回響,聽到有無傷的方法,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到他的身上。
岑浔旁邊的官恒凱更是完全傻掉了,瞪大眼睛看向岑浔,他們剛剛有聊這個話題嗎,他怎麼不知道他們想出了無傷通過的方法!
沈文韶帶着怒意的臉明顯一僵,皺眉看着他,露出微嘲神色,想看看他到底能說出什麼,就說:“行啊,說說看。”
岑浔于是詢問保镖:“可以給我一個話筒嗎?”
保镖:“……”
新的話筒到了岑浔手上,就像某種光環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衆人的目光不自覺向他聚集。
岑浔:“要想進入教務處,其實有一個十分合理的理由。”
沈文韶很讨厭有人搶走本屬于他的注意,強忍不耐道:“什麼理由,别賣關子,快說!”
“很簡單,辦理退學手續。”
岑浔掀起眼皮:“根據H大的學生手冊,學生如需辦理退學,需填寫退學申請書并遞交至教務處,辦理退學是正當要求,不需要經過前台預約。”
說的居然……很有道理。
玩家們不由低聲商讨了起來,讨論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沈文韶則啞然失語,好半晌才找出幾個漏洞,氣勢洶洶地問:“那請問我們去哪找退學申請書?還有,退學的前提是我們真的是H大的學生,萬一保安要查我們的學生信息呢?”
心思活絡的玩家當即插嘴道:“這有什麼,讓岑教授幫忙就行了。”
“……”
沈文韶氣笑了,狠狠瞪着岑浔,心裡極其不願接受這個提議,要真同意,豈不是顯得之前讓普通玩家擋保安的他很蠢?
可圈子裡的其他人明顯覺得這法子可行,拉着他勸了好一會兒,各種分析利弊,沈文韶才不情不願地松口,表面沒說什麼,心中卻對岑浔充滿了不悅。
區區一個下等人,敢搶他的風頭?
沈文韶拿起話筒,皮笑肉不笑地對岑浔道:“既然是你提出的這個方法,那麼這個方法就由你第一個試驗,怎麼樣?”
要是不行,這下等人就會第一個被保安丢出去弄死!
官恒凱也想到了這層,拉扯着岑浔衣角暗示他冷靜,沒想到岑浔絲毫不怵,居然爽快應下。
沈文韶假笑着讓岑浔上台,共商細節,岑浔仿佛沒察覺到沈文韶蠢蠢欲動的惡意,出去前,對滿臉急色的官恒凱點點頭:“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啊!
官恒凱閉着眼睛都能看出沈文韶的不友善,“上等人”一向玩得髒,榮老弟這一去,真能有好果子吃?
官恒凱急得想拉住岑浔,沒能成功,眼看着岑浔向講台走去,站起半個身子的官恒凱終究還是坐了回去。
去了也沒用,他是個小人物,他救不了“榮天暢”
“你叫榮天暢?”沈文韶輕蔑地上下打量岑浔,目露鄙夷:“你身上穿的是垃圾桶撿來的破布嗎?”
岑浔低頭看了眼:“怎麼,你也想穿?”
“……”
沈文韶臉色快速變幻,冷嗖嗖地笑了:“嘴這麼利索,舔鞋應該能舔得很幹淨吧。”
他腳尖點了點地,惡意滿滿道:“現在跪下舔我的鞋,我就原諒你的無禮。”
岑浔暫時沒功夫搭理他,因為他忽然感覺到,有一道存在感很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後背上。
岑浔敏銳地轉頭,跟一個抱臂斜靠在大電子屏上的青年對上了目光。
這人的瞳色很淡,幾近琉璃的色澤,眼眸獨特,一張臉卻長得很普通,黑色短發的末梢帶點白色,好像剛被無良理發師剪過,整體效果十分淩亂潦草。
黑色作戰服緊貼着肌肉,勾勒出獵豹般健碩的好身材,處處都透着力量美。
此刻,這人一雙淺色琉璃瞳正緊緊審視着他,表情帶着幾分若有所思。
這個人……
岑浔沒抓住那縷一閃而逝的熟悉感,沈文韶氣急敗壞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我剛剛說的你沒聽到?想死?”
岑浔轉過頭,冷冷盯着沈文韶,那雙幽暗黑瞳竟讓沈文韶有幾分發寒。
“不舔是吧,”沈文韶咬牙指揮保镖:“你們兩個,去幫幫他。”
要動手?岑浔暗中搓了搓指尖的傀儡絲,傀儡絲略略昂起,如同它的主人一樣,也因即将喋血而感到興奮,随着保镖靠近,岑浔眼瞳變得越發地黑,正欲動作,身後忽然貼來另一道陌生氣息。
“正事要緊。”那個潦草青年站在岑浔身後,語氣冷淡:“當衆欺壓玩家,傳出去,不利于維持沈家的對外形象。”
這話似乎踩中了沈文韶的死穴,沈文韶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涼嗖嗖道:“張長官,注意你的身份,你隻是個保镖,本少爺做什麼,用不着你管。”
青年明顯有點心不在焉,對沈文韶敷衍颔首,就将岑浔帶去了一邊。
岑浔猶自不舍地回頭,有點可惜沒能殺到人。
沈文韶以為他在挑釁自己,心中更惱,暗暗握拳,發誓一定要搞死這個姓榮的家夥。
岑浔被多管閑事的青年拉到角落,沒人打擾,岑浔肆無忌憚地打量起面前的青年,直白問道:“非親非故的,剛剛為什麼出手幫我?”
青年表情不變:“日行一善。”
岑浔:“……”神特麼日行一善。
青年一雙琉璃瞳望着他,裡面好像沒有任何情緒:“你叫榮天暢?”
“是。”
“剛剛的辦理退學的那個方法,是你想出來的?”
“是。”
青年淡聲問:“H大的學生手冊,你是怎麼看到的?”
“你這是在審訊我嗎?”岑浔抱臂打量他——主要在看他那一頭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毛:“我就是不配合,你打算拿我怎樣?”
青年頓了頓,垂眸道:“保镖有義務确保周圍人員的安全性,如果你有嫌疑——”
岑浔感到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抵在腰腹上,低頭一看,竟看到黑洞洞的槍.口。
“槍法伺候。”
那人慢條斯理地說。
岑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