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之夭沒想到紀無涯會這麼快回來找她。
彼時她還在殿中打盹,熬了個通宵,盡管醒了,但還是感覺有股眼皮子睜不開的困意。
朦胧之際,似乎看到紀無涯坐在椅子上把玩她的那盞紫砂茶具。
她瞌睡瞬間吓得煙消雲散,縮在床角用被子将自己裹個嚴實。
紀無涯将紫砂茶杯倒扣在托盤上,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插在楠木桌上,他擡眸同她對視。
這樣的情況隻有可能是對方再給他開出了比她更高的價,讓他再來反殺她。
他身後的究竟是何人,竟然大費周折出兩份錢都要他來殺她。
還不動用身邊死士,甯願找一個江湖中人,也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李之夭也放棄了喊人進來的想法,他敢明目張膽地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坐在這裡,就擺明不怕外頭的人。
對視的短短幾瞬讓她理清其中曲折,也讓她做出最快的反應。
紅了眼眶俨然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眸子充滿水霧,像一隻驚慌失措地鹿。
“收了我的錢為何還要來殺我?不講誠信,騙子。”
紀無涯一怔,眼前的人眼淚說掉就掉。
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最頭疼怕的一件事就是姑娘掉眼淚。
明明自己什麼都還沒做,從進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
一夜未曾合眼,等她睡醒,自我感覺還算善解人意。
到頭來,對方哭着指責自己。
紀無涯看她哭得梨花帶雨,起了開玩笑的心思。
“公主表現未免淡定了些。”
他默默别開眼不去看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李之夭吸了吸鼻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地模樣,手卻朝床頭垂下的流蘇用力一扯。
迎着紀無涯的面,忽飛去幾支利箭,他側身躲閃。
遂朝李之夭飛身而去,她慌忙爬下床躲到屏風後面,踢翻屏風,從紀無涯頭頂落下一盆混着黃豆的皂水。
紀無涯盡力躲閃還是不小心踩到黃豆上腳底打滑,房梁蕩來一口黝黑的鐵鍋朝面砸來。
他穩住身形往後滑步,坐在椅子上踹開鐵鍋。
與此同時,紀無涯坐的椅子下的地闆忽然一空,出現一個坑,他連同椅子掉進坑裡。
李之夭幾乎是飛撲上前抓起托盤,朝洞口即将露出來的頭狠狠一拍,像打地鼠一樣将他拍了回去。
放在托盤上的茶具因她的動作摔落在地上惹出不小動靜。
春夏跟時雨着急推門進來。
“主子!”
李之夭坐在地上,心有餘悸拍着胸口。
“沒事沒事,你們快去讓侍衛找根繩子來,将底下的人綁起來送給秦大統領關天牢裡去。”
時雨點點頭,趕忙轉身去喊外頭的侍衛。
春夏三步并兩步來到李之夭身邊,跟她一起跪在地上兩個腦袋往洞裡看去。
借着外頭明亮的天光,差不多兩米寬三米深的洞,下一秒對方睜眼想爬上來。
剛露頭的紀無涯再次被李之夭拍下去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
春夏感慨:“公主,手法娴熟,奴婢佩服。”
李之夭露出些許得意之色。
“這樣的殺手,跟原來那些殺手不一樣,武功雖然比他們高上不少,卻更好對付,你知道為何?”
春夏搖搖頭。
“他們未受專業訓練,比那些殺手多了份人性,不然我早就在他手裡死幾百次了。”
她對紀無涯身後的人很感興趣,能找上江湖人的大臣,倒是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時雨帶着侍衛進來,合力将洞裡的人連同椅子一起釣上來。
并且把紀無涯五花大綁,捆得一個嚴實。
“主子!绾妃娘娘帶着太後朝我們這邊來了。”
李之夭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紀無涯,暫時遣散侍衛關好房門,此時把人送出去她們會不依不撓往她頭上扣帽子。
吩咐好李之夭出去迎客。
她不想針對段蘭之,隻不過段蘭之在書中對李之夭的敵意被女主利用,潛移默化的讓她對大魏産生厭惡。
站在立場上,女主這麼做無可厚非,但不代表知道了一切的她會繼續跟着劇情走。
她從女配醒悟,進了大魏的皇宮,她不會讓绾妃覺得她是個好拿捏的人。
況且她就是喜歡看绾妃看她不順眼卻又幹不掉她的樣子。
除此之外,绾妃膝下也有位公主。
皇上給了她公主該有的待遇,但她們認為李之夭身為前朝餘孽,本就不該光明正大活着,享受公主的待遇,應當在她們的腳下搖尾乞憐,夾縫求生。
她們忘了,若論血緣關系,如今的清武帝跟從前的燕國同樣沾親帶故。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是他們尊敬的大魏皇帝。
她對燕國有感情嗎?
或許是有的。
十五歲前,哪怕是個不受重視的公主,但她性子嚣張,從不把人放在眼裡,高高在上。
十五歲後,她收斂起性子,把自己一直擺在弱者一方,不思進取,甚至在某些時候,可以稱得上愚蠢,她努力僞裝自己,就不想讓人覺得她有利可圖,别有居心。
覺醒後,她亦看清燕國朝中的頹敗,官員無所作為,身為皇帝的父親整日荒廢朝政,沉迷煉丹,宮裡奉為上賓的道士一茬又一茬,個個橫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