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躺在地上的人渾血,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春夏小心翼翼地将人翻過來,饒李之夭心理再強大,待她蹲下擡起他的頭看清人臉後也被震驚片刻。
竟是紀無涯。
他額前碎發被細細汗水打濕,胸口起起伏伏眉頭緊皺,像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秀春宮突然亂了起來,禁軍趕來同滿院找人的殺手撞上,雙方瞬間拼殺起來,叫喊混亂中,伴随的還有小順子焦急地呼喚聲。
就在此時緊閉的房門忽地被人連同門栓一同劈開,兩名殺手提刀逼近。
李之夭和春夏松開托着紀無涯頭和身體的手,半昏半醒的人頭磕在地上,疼得悶哼一聲。
橫地上的手還被往後退的李之夭踩了一腳,他本就皺起的眉頭擰得更緊。
主仆二人退到屋子深處,正當李之夭絞盡腦汁想辦法自保時,小順子氣喘籲籲出現在門口,“找到了!主子在這裡!”
禁軍進來将兩名殺手圍困住,敗局已定,殺手不做留戀破窗而逃。
逮到的殺手死的死傷的傷,他們進皇宮如入無人之境,最後混亂之際陰差陽錯的把紀無涯一同帶走,把李之夭和秀春宮兩位全都送進太醫院。
“豈有此理!文武百官簡直放肆!”清武帝摔碎手中茶杯,聽禁軍副将禀告今夜刺殺,特别是知道宿甯在秀春宮時,什麼情況都明白過來了,“孫廣全,你即刻動身去天牢盯着,把抓起來的殺手一個個審!最好把身後主子審出來一個,朕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膽大包天,敢在朕頭上作亂!”
孫廣全退下,清武帝頭昏腦漲,虛虛撐着身子,“宿甯和绾妃她們怎麼樣?”
副将抱拳回話,“太醫已經看過,宿甯公主無事,绾妃和大公主受了驚吓昏厥,并無大礙醒過來就好,還好今夜宿甯公主在秀春宮,小順子求助,距離不遠臣等過去及時,才救下宿甯公主,若在偏僻的宿甯宮,這麼大規模刺殺,公主能活已為萬幸。”
當初分配寝宮時,李之夭說自己身為前朝餘孽,理應深居宮中,不宜常出門露面惹人非議,才把宿甯宮選在偏僻之地,不惹他費心。
剛開始遭遇刺殺,秦立山氣不過才請求他派幾名禁軍扮做侍衛過去宿甯宮應對,上次火燒宿甯宮不成,這次人在秀春宮竟敢殺到妃嫔的地方去。
實在無法無天!
啪——
一瓢涼水澆在紀無涯面上,他被綁在型架上,頭低低垂着。
涼意叫醒他混沌的意識,他虛虛睜眼。
四周昏暗,充斥着血腥味,隐隐有慘叫聲傳來,旁邊火盆裡的炭火正旺,鐵片燒得通紅,桌子和牆壁上擺滿各種大大小小的刑具,叫人看了渾身發毛。
同他一起的還有一名黑衣人,他□□囊的牙齒已被人拔掉,牙齒丢在地上,身上充斥深深淺淺的鞭痕,鞭子将他打得皮開肉綻,衣服帶出一道道破爛痕迹。
動刑的獄卒随意将手中水瓢丢進桶裡,孫廣全坐在主位的椅子上,上下打量着四周,目光透着股淡淡的狠厲。
他從前不是皇帝身邊的老人,是兩年前新帝上位從後宮中選出來的。
說起來跟新之前是見過的,那時他跟在先帝的大太監身邊做事,在宮裡提點幫扶過清武帝幾次,人家記在心裡,後來把他提拔到身邊做事。
宮裡老人的手段他見識過,威脅坑蒙拐賣下毒層出不窮,但凡落進天牢的犯人嚴刑拷打更是不在話下,活了半輩子就沒見過真正嘴硬的,那些手段使出來,閻王爺來了都要叫兩聲。
何況這次刺殺惹得龍顔大怒,逆賊膽大包天,不死也得脫層皮。
孫廣全清了清嗓音端正身子,“你叫什麼名字?”
垂着頭的人似乎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說話,艱難擡起頭朝聲音望去,與人對上時,孫廣全瞳孔地震。
他着急來到跟前,“怎麼是你?”
此人孫廣全在早朝時見過,是他将宿甯送回來,怎麼會出現在現場?
紀無涯說不出話來,一張口體内毒素亂竄,隻嗆得他一口血吐出來,又虛虛地垂下頭,一副将死之相。
若不及時醫治,恐怕無力回天。
“孫公公,因為抓錯人了。”
時雨和秦立山走進來。
她在回宮的路上收到公主的飛鴿傳書,要她去天牢走一趟,此人她見過,是接連幾次刺殺公主的殺手。
但信上的内容是讓她救人,正好秦立山跟她在一塊,于是二人便一同過來。
孫廣全和獄卒給秦立山行禮,不忘偷偷打量多日不見的大魏禁軍統領,他面容黝黑比往日更甚,盔甲染了一層碳灰,束起的發淩亂,像是剛從鳳山回來。
“時雨姑娘說抓錯人是何意?”
“此人是我家主子恩人,前兩日我已帶舍利前往護國寺,遇到這位郎君求舍玄心大師的舍利,賤婢不敢替主子做主,誰知鳳山起火,得知我家主子身處險境,二話不說便前往搭救遭人圍困,後郎君才知主子就是皇上要他尋的人,主子也是那時才明其中緣由,身負皇命不敢怠慢,遂主子和舍利皆被帶回宮中,他一來跟皇上回禀任務保證主子安全,二來尋主子求取舍利,公公不信可查此人身上搜出來的物件是否有舍利。”
獄卒聞言轉去放置東西的地方翻找,果真找出用布袋裝着的舍利,兩人才全信了時雨的話。
宿甯公主是他尋回來的,自然不是今晚刺殺的是同一夥人。
“既然是宿甯公主出面,那便将此人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