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趁你昏迷的時候幫你接過一次。”
她脫臼的是右手,隻能左手摸索出火折子點燃,才看清自己身處一條筆直的甬道中。
紀無涯垂下眸子托起她的右手,“接起來有點疼,你忍着點。”
李之夭點頭,心中忐忑,見她目光躲閃,紀無涯吹滅她手中的火折子,視線再次陷入黑暗。
“幹嘛吹了?”
“我記下位置了。”紀無涯說話,“你從前跟現在變化大嗎?”
此話出來,讓她陷入沉思。
現在跟從前,她變化确實大,準确是從覺醒後,外人眼中她謹小慎微,軟弱可欺,但熟悉的人面前,他們都知自己要強。
在段蘭之眼中,她滿腹算計,心懷不軌。
“大啊。”李之夭解釋道,“你經曆我這麼些事,也會變的。”
紀無涯‘嗯’了一聲,“以後離蘇月清遠點。”
前世他聽聞李之夭跟了蘇月清後,做了不少荒唐事,他雖和裴淮他們身處同一陣營,但就算見過李之夭一面,還隻是路過。
她們二人現在明明處于水火不容的地步,當初怎麼走到一起令人匪夷所思。
他也隻能點到這,若是追問起來,他總不能說自己重生吧。
“你也認識蘇月清?”李之夭頓時來了興趣,緊接下一秒,猝不及防的的痛感傳來,沒忍住慘叫一聲,聽到骨頭返回原位的聲音,原本握着她胳膊的手松開了。
“好了。”
他主動跟人說這麼多,已是極限,為轉移她的注意力,就連他自己都覺煞費苦心,很是不易。
換做尋方或者雪,他二話不說就直接給扭上。
李之夭活動活動肩膀,“你這人瞞奇怪的。”
眼前忽然亮起來一小片,紀無涯手裡拿着火折子,眼神如水般平靜,“我也這麼覺得。”
明明自己重生歸來,是掌握了主動權,可在遇到李之夭後,事情變得難以控制,理智告訴他退出,但想法卻又引誘他上鈎,嘗試一次第二遍人生,超出預知後會發生什麼。
甬道還算寬敞,夠兩個人并排走,越往前,道路逐漸變得寬闊起來,最後還有流水聲,光也若隐若現,掀開擋住洞口的綠藤,敞亮的天光湧了進來。
入眼是一圈不大的湖,水聲就是從洞口後面的瀑布傳來,他們站在中心的小島上,外面圍了兩艘漁船,漁船為首的男人莫約三四十歲,身後男子年紀有大有小,瞧見他們走出來,另艘船頭上的少年大驚失色。
“我嘞個乖乖,老祖宗留下的機關洞裡出來了兩個人。”他手上還拿着一柄刀,吩咐旁邊的人把船劃過去,“你們是什麼人?”
李之夭和紀無涯對視一眼,她反問,“你們又是何人?”
“是不是你二人在裡面搞破壞,聲音都傳到外頭了,我還準備進去修機關嘞。”少年把刀橫在他們面前,然後仔仔細細打量他們,“真是奇了怪,咱們村位置這麼隐蔽,外人若非我們帶路外人都不知道怎麼進來,你們兩個倒好,還是從老祖宗留下的機關洞裡出來。”
他們兩人身上沾滿泥土,頭發亂糟糟的,臉都算不上幹淨,活像逃難來的,村子對外來人格外小心,聽到動靜,就召集人手立馬朝這邊趕。
避世的人最讨厭外面來的人,李之夭趕忙拱手道歉,“我們二人出遊,無意打擾各位清靜,骊山附近山道崎岖複雜,不小心迷了路,随後從一座木闆橋上摔了下來,也算幸運憑求生本能才走到這裡,還望各位指條出村的路,讓我們離開。”
少年撓了撓頭,跳上岸沖男人擺手道,“大力,交給你了,我修機關去了。”
為首的中年男人終于開始說話,“能從機關洞裡走出來,證明你們并非凡夫俗子,按規矩,你們不能出去,若是帶人回來擾了清靜,老祖宗會怪罪的。”
李之夭想據理力争,身邊的紀無涯忽然栽倒在地上。
她蹲下翻過身體查看,隻見紀無涯後腰鮮血直流,染紅了綁住的帕子的布帶,背上也出現點狀的傷口密密麻麻布滿一片,毒砂嵌在皮肉上,往外滲着黑血。
看傷口,後腰有段時間了,被簡單處理過,隻能是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裡。
毒砂應當是洞裡躲機關時沾上的。
他也倒能忍,硬是一路不吭聲扛到現在撐不住暈過去,李之夭心裡又急又氣,拍着他慘白的臉。“你快醒醒!紀無涯!”
漁船不為所動,似乎在等人發話,她隻得說,“我們不走了,你們村子裡有沒有大夫?找大夫救救他!”
“咱們村就花奶奶會看病,沒大夫。”有人出聲,“但你們身份不明,不能帶你們去找她。”
“就是,就是,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對花奶奶做什麼。”
“前面說來了的人就要留下,現在我們既然答應留下來,是不是就算村子裡的人?村子裡有人命在旦夕,是不是不能見死不救?見死不救出了人命,想想他本來可以活的,這樣就傷了大家的感情,以後誰還敢相信村子裡的人!”李之夭見他們不為所動,很是着急,隻能講些歪理出來,企圖說服這群人。
情急之下的說辭,意外有用。
名喚大力的中年男子終于出聲,“把他們送到花奶奶家,讓花奶奶處置。”